从狭窄得只比火车厕所大一倍的浴室出来，苏白长舒了口气。</P>
每次洗澡，都有着要被闭塞拥挤的空间给憋死的错觉。</P>
长发用速干帽包着，裹着浴巾，苏白内里干干净净得完全，坐到凳上，对着窗户，吹着外头自然滚进来的风，倒是有几分惬意。</P>
她得等身体干了一些后，才穿内内，不然有些潮，难受。</P>
拿起手机，正要刷一下萌宠视频打发时间。</P>
手机却猛地嗡嗡震动，又叮铃响。</P>
微信来电。</P>
吸取上次接错电话的教训，她小心地拉动界面，看清楚了来电人——傅余。</P>
又打错了？</P>
想着，手指悬到了鲜红的拒绝按钮上。</P>
犹豫了一会儿，苏白却没动，最后选择将手机放到一边，任其自生自灭。</P>
就当没看到吧。</P>
傅余发现打错后，自然会挂。</P>
苏白拿出小镜子，凑近了些，沉浸欣赏自己的脸。看了约莫半分钟后，便觉昏昏迷醉，如入梦途不知归，忙挺直腰杆，不敢细看。</P>
妈耶，这系统金手指调养过后的身体，真tm牛逼，自己都能把自己迷糊住。</P>
虽然有[百花空间]这样的bug在，护肤品根本用不上，但苏白偶尔还是会十分有仪式感地在洗澡后来上一张面膜。</P>
这面膜还是在公司捞来的，不要钱。</P>
敷上，冰冰凉凉，苏白感觉坐着累，屁股都疼了，于是起身往后退一大步，便踢到了床.......这房间是真的很小。</P>
顺势躺下，陷入软乎乎的棉被里。</P>
苏白微微眯了眯眼，昏昏欲睡。</P>
老旧风扇转着脑袋，关节嘎吱作响，将手机时不时震动桌面的嗡嗡声掩盖得毫无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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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接听的手机，自动跳转页面，回到聊天对话框。</P>
抓挠着大腿的手，停住。</P>
傅余定定看着苏白的头像，眸中闪过一道轻盈的蓝色，可睁大的眼睛里却挤满了血丝，可怖又惊悚。</P>
一颗心，不停下坠，似无止境般，被黑暗包裹，密不透风。</P>
他喘不上来气。</P>
也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P>
“苏白......苏白......”他神经质地念叨着。</P>
手指不停点击苏白的头像，翻看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圈，忽地一颗泪噼啪落下，砸得手机一阵响。</P>
傅余眷恋地轻抚苏白的微信头像，颇有委屈：“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好想你，想听你的声音，想看看你的脸.......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也不要不喜欢我........我错了，之前不该怨你，对你发脾气的。”</P>
“原谅我，好不好.....”</P>
他魔怔地念着“求你”二字，背脊弯曲成一弓，似要陷入尘土里。</P>
手指颤巍巍地，给苏白再次打过去电话。</P>
无人接听。</P>
傅余怔了许久，手机自动熄屏时，他眼眸里似乎也没了波澜，黑色里满是死寂。</P>
忽地，他动了。</P>
恍恍惚惚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前，将其打开。</P>
瞬间一股劲风便扑来，将他额前的发吹得凌乱，隐约露出骨骼深邃的眉骨轮廓。</P>
霓虹绚烂的灯光，始终照不亮他惨白的脸。</P>
傅余垂眸，看着下面。</P>
明明是可以让他眩晕的高度，但此刻，却显得微不足道，好像只要伸出脚，就能踩到底......</P>
姜明惊醒，猛地从沙发上坐起。</P>
冷汗股股地流，粘着后背，他记不清梦到了什么，可恐惧的余感还在，叫他不由得张开了嘴，大口喘着。</P>
冷静了些后，姜明打算去厕所抹把脸，不然汗水粘着贼难受。</P>
路过傅余的房间。</P>
鬼使神差地，姜明缓步停下。虽然这个时间点，傅余可能已经睡着了，但他就是觉得，还是看一看对方的状态才比较安心。</P>
轻轻压下门把手，随着门缝越来越大，不知为何，姜明的心脏突突突地跳，砸着胸膛，要跑出来似的生疼。</P>
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什么。</P>
视线穿过门的缝隙，第一眼是地面反射的霓虹灯光，有些刺眼，他不由得眯了眯眸子。</P>
奇怪，他记得安抚好傅余，离开房间的时候，窗户都是关上的啊。</P>
姜明的手不自觉抓紧了门把，顺着窗外射进的光看去......</P>
瞳孔骤缩：“傅余！”</P>
颀长的身影，站在窗户边，双脚赤裸，宽松的裤管里还蜿蜒出一条条细小的红色，是血。</P>
他的脚趾苍白得像是没有问题，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木楞没有知觉。</P>
窗户开得好大，只要傅余往前倾斜一点，就能整个人栽下去。</P>
姜明猛地将门完全推开，窜出去几大步，想要把人拉远点，可听到动静的傅余僵硬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毫无光彩，寂静到可怕。</P>
姜明僵住，不敢再往前。</P>
他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了些，装作聊天的语气，道：</P>
“这么晚了看风景呢？”</P>
说着，往前试探走了几步：“要不让我也瞧瞧？”</P>
傅余没说话，而是又转头，盯着窗外看，明明为了拍戏而锻炼得十分结实宽阔的身型，此刻却显得格外飘零脆弱。</P>
姜明几乎屏住了呼吸，一点点朝傅余的方向挪，同时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P>
“我昨天给徐哥打电话了，今天会过来跟你谈谈剧组的事情，这天眼瞧着就要亮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你要不先去洗漱准备一下？”</P>
听到自己喜欢的事业，傅余终于有了点反应：</P>
“嗯，知道了。”</P>
可也只是这点反应了。</P>
姜明再接再厉：“《焚天》这戏，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听说有很多打戏，你要不要找个师傅学......”</P>
这次，不管他怎么说，说什么，傅余始终都没再回应。</P>
终于，姜明挪到了跟傅余只有四五米远的位置，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冲上去把人拉回安全区域。</P>
姜明满头是汗。</P>
手都在打颤。</P>
可偏偏，傅余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忽地出声：</P>
“姜明，我有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不少钱，要是有机会，你帮我给她，密码是她生日。”</P>
她指的自然是苏白。</P>
姜明有些恼火，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个没心肝的女人，下意识要脱口骂一句“你md犯贱啊”，可才张嘴，却灵光一闪......</P>
对啊，苏白！</P>
他怎么把这黑心女人给忘了。</P>
傅余现在情绪失控，罪魁祸首不就是她么。</P>
姜明咽下粗口，忙掏出手机，解锁的时候，因为指腹出汗，好几次系统都没识别出指纹，他轻声骂了句“艹”，烦躁地讲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P>
成功解锁后，找到苏白的的号，直接视频通话打过去。</P>
凌晨三点，他现在可顾不上苏白有没有睡觉了。</P>
听着循环了好几次的铃声，姜明忍不住发抖，紧张得汗淋淋，却还在安抚傅余：</P>
“我给苏白打个电话，她说要见你来着，你要不要过来，跟她说说话？”</P>
傅余像是机器，触发了关键词，半侧过身，看着他：</P>
“她真的要见我？”</P>
姜明垂眸瞥了眼还没接通，甚至已经快要自动挂掉的电话，“肯定”地点了点头：</P>
“对，她是这么说的，”</P>
傅余忽地笑了笑，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只有无尽的空洞：</P>
“姜明，你说谎的水平可......”</P>
“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