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梁帝才刚清醒,宫锐便带着宵卫入宫,当着禁军的面,将梁帝“请”到了云台楼。</P>
这是每年元宵,梁国帝王露面彰显与民同乐的地方,今日却变成了梁帝请罪的地方。</P>
宫锐嘴角含笑,那笑意多么讽刺。</P>
他将那言辞恳切的罪己诏亲手呈上,“百姓都在等着父皇,父皇爱民如子,自是不会让百姓失望的。”</P>
爱民如子?可不就是讽刺梁帝视人命如草芥。</P>
梁帝强压着怒意,拿着那封诏书走上云台,在玄京城百姓面前,公然赎罪。</P>
梁帝此举是梁国建国以来头一遭,梁国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却与这个帝王关系不大,宫锐的有意为难,不仅是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也是梁帝不配,在这个宫锐付出诸多心血的国家面前,帝王只是屈尊赎罪还是太便宜他了。</P>
梁帝回去后反而风评一下反转,倒是让他生出几分疑惑,宫锐既然想夺位,为何还在乎他的名声?</P>
梁帝疑惑,而韩阁老却是更加明白宫锐的心,他那夜所言并非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是真的一心为了梁国。</P>
……</P>
梁帝被宫锐这般逼迫施压,自是让依附梁帝的势力恐慌。</P>
宫铭休养几月,已经康复,他与王皇后表面上安分守己,私下也为宫锐回京而焦躁不安。</P>
因为王皇后之前对宫锐的动作,宫锐回来之后肯定不会放过王皇后,而王皇后即便再不服气,在看到梁帝频频被宫锐压制后,她只能选择谋划身后之事。</P>
王皇后不怕自己死,却忧心宫铭。</P>
宫锐一旦夺位,那宫铭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如今的梁帝也不可能护得住宫铭,王家的势力早已无存,她只能靠自己。</P>
而宫铭并不知道他母亲已然颓废,他想的却是如何能让梁帝立储,只要他成了储君,即便是宫锐逼死梁帝,名正言顺登位的人也只能是储君,而只要他登位,他绝不会像梁帝那样被宫锐压制。</P>
少年异想天开的想法,有意无意地传达给了梁帝,梁帝却是淡淡一笑,如今他也知道,不仅王芙蕖不能成事,她的儿子亦然。</P>
而梁帝能依靠的人不多,宫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P>
但宫锐周围密不透风,宫铎能做的事也很少,何况他早知宫锐的底细,更是不敢妄动。</P>
王皇后一派不会有好结局,但宫铎想自己却不一定,他对宫锐下手都很谨慎,宫锐仇敌不少,怎会知道他具体干过什么?难不成宫锐想将皇族中人屠戮殆尽不成?</P>
宫铎一边幻想着侥幸,一边还要想法子安抚梁帝,不仅如此,他当然放不下自己的野心。</P>
梁帝已经放弃王皇后和宫铭,只要宫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就是唯一人选,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宫锐发生意外。</P>
他盯着瑶光临走前给他的那个白瓷瓶,目光晦暗不明。</P>
……</P>
在梁帝登云台楼赎罪后,宫锐消停了几日,一是在等宫林归来,二是陪伴安心养伤。</P>
安心的伤经过十来日的休养已经无碍,宫锐日日陪着她,却没有让她心境开阔,她依旧忧心听雨戏雨和长公主,还在烦恼宫锐所谋之事。</P>
“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P>
为了让安心好好养伤,宫锐只说让她相信自己,而他之后要做什么却没有告诉安心,安心每日都问几遍,可他就是不松口。</P>
“心心只要相信我就好,你已经为我受了这么多苦,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吧。”</P>
又是这话!</P>
安心撅起嘴,把头转开不看他,闹起脾气。</P>
而这时,宁安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走啊,你们还没准备好吗?”</P>
宁安这话勾起安心的兴趣,她忘了还在闹脾气,兴致勃勃问道:“去哪儿?”</P>
“去踏秋啊,殿下没告诉你吗?今日天气多好,秋高气爽,殿下说蟒山别宫秋色正好,要带我去见识一下呢。”</P>
听到要出去玩,安心的心一下就躁动起来,她皱着脸望了宫锐一眼,竟然这事也瞒着她?</P>
她麻利地起身去换衣服去了,等她换好出来,两个耀眼的男子正在门前等她,若是平常她肯定是朝宫锐冲过去的,可今日安女侠在怄气,她朝宁安走去,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P>
“欸…你放手啊…没羞没臊的。”</P>
宁安想要挣脱安心,但力气没她大,又怕扯到她的伤,只能嘴里不停念叨。</P>
“你是我弟弟,我牵你怎么啦?”</P>
安心没理会宫锐,拉着宁安上了府门前早准备好的马车,宫锐对此倒是没有不快,他知道安心的性子来得快去得快,果然,在他们到别宫的时候,两人又恢复了往常那黏腻的状态。</P>
宫锐如今出行阵仗不小,现在想要他命的人都在等机会,他自是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早在他们来到的前两天,宵卫就已经接手别宫,把别宫原有的仆从都控制起来,换上了他自己的人,还将别宫上下都彻底检查一遍后,他才带安心前来。</P>
安心看到这么多自己人,也知道他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她倒是很习惯这样的阵仗了,可宁安却有些不适。</P>
“别宫都这么多侍卫啊,那你们皇宫是不是人更多?”</P>
宫锐没接话,安心就抢先答道:“是啊,那你怕不怕?”</P>
宁安虽然不适应,却也不是害怕,贫嘴回道:“姐姐你才该害怕,若是你让我出意外,恐怕你就不是只被打几鞭子的事咯。”</P>
安心撇撇嘴,她想起在南越时宁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死样子,他会怕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