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欢迎回到老宅，她还特意整理了一份为自己辩护的发言稿，熟读并背诵。</P>
她在入梦之前安慰自己，说不定这次做梦回去又过了半个月，自己早就已经洗脱嫌疑了呢。</P>
总之，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一定要从容淡定，不能再“见人就亲”了。</P>
欢迎躺在床上做好心理建设，终于渐渐入梦，院中的曼珠沙华在晚风中静静绽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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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欢迎再次睁眼的时候，正在接吻。</P>
她瞬间瞪大双眼，不是吧？</P>
上一次回来好歹过了半个月，这一次怎么一分钟也没过？还在亲？亲多久了？</P>
下一秒，曾世庭就推开她，瞳孔地震。</P>
欢迎连忙道：“别误会，曾世庭，你听我解释——”</P>
可欢迎的辩护稿背的太熟了，脱口而出：“人不是我杀的。”</P>
曾世庭双眸瞪圆：“你要解释的是这个？”</P>
“我……”</P>
欢迎正要开口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P>
两名警员走进来，曾世庭必须要离开了。</P>
欢迎看着他的背影喊道：“曾世庭，事有轻重缓急，我们的事待会再跟你解释啊。”</P>
在审讯室的大门关上之前，曾世庭转身看向欢迎，那眼神有担忧、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歉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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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空气紧绷。</P>
警员坐在铁桌前，语气冷峻：“官小姐，署长已经给我们打了招呼，只要你配合我们调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P>
欢迎点头如捣蒜，努力回忆着睡前背诵的辩护稿。</P>
警员询问：“官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万雄起的被杀地？”</P>
欢迎镇定情绪，克制颤抖的声线：“因为……当时万老板迟迟没有出来拜堂，我有些好奇就去瞧了一眼。”</P>
“曾经有人看到过你在商会上与万雄起吵架？”</P>
“是，我是跟他吵过架。那是因为他对我性骚扰……不过奉天商会里跟万老板有过节的不止我一个，当天婚宴上也有不少啊。”</P>
“但是当时在场的宾客他们彼此互为人证，都有不在场证明。官小姐，你有人证吗？”</P>
欢迎回忆起来，那天她一直跟桌子下的捡大在一起，但为了避免捡大被发现，她也不得不躲在宾客厅的桌角，那里确实不容易被人注意。</P>
恍然间，欢迎想到白天时看过的《审讯心理学》，她不能一味跟着警员的审讯思路走，要为自己辩护才行。</P>
于是，她转言道：“你们怀疑我的原因是因为那把刻刀吗？可我的那把刻刀根本就没有办法剖出他的肠子。正常男性的皮肤厚度是五到十五毫米，肚脐到肠子之间一般在两厘米到三厘米左右，我那把刻刀的刀刃也就三点五厘米——”</P>
可对面的两位警员闻言对视一眼，面露困惑。</P>
欢迎赫然意识到，民国的度量单位好像不是厘米……</P>
她挣扎道：“不然你们找一把尺子量量我的刻刀，再量量万雄起的肚皮，你们就会知道了，那把刻刀那么短，根本就划不到他的肠子。再说了，我一个人又如何能够把一个二百多斤的万雄起吊到房梁上呢？”</P>
警员冷冷道：“这起案件不排除有同伙协助。”</P>
欢迎彻底无语，反问：“那你们有没有查清楚万雄起真正的死因？”</P>
警员们又互相对视一眼。</P>
欢迎从辩护转为分析：“要找出真凶就要查清楚万雄起的死因，可是他的尸体比较复杂，脖颈有勒痕，腹部有刀伤，但从流血量和血液形态来看，应该是死后被剖肠。如果是死前，血会呈现喷溅形态，而是不是大面积血泊。如果是我勒死他，那他一个二百多斤的男人完全可以反抗，可他却无声无息地被勒死了，那就证明他在被勒死之前已经昏迷，或者已经死了。你们应该查一查万雄起的尸体上有没有中毒的迹象，我怀疑这才是万雄起真正的死因。”</P>
警员反驳道：“官小姐，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测而已。万先生的死因，自有法医去分析。但当时在现场，你并没有人证。”</P>
欢迎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P>
现代刑法的原则是疑罪从无，物证与人证相互印证，但在刑侦技术并不发达的民国，物证难以取证，所以都是人证为主。</P>
没想到自己回去恶补刑侦理论，结果回来还是无法彻底脱罪。</P>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P>
一位警员带进来一个人，欢迎骤然眼神雪亮，因为来人正是捡大。</P>
只听进来的警员说道：“这个人说，他可以给官小姐作证。”</P>
审讯的警员问道：“你如何作证？”</P>
捡大明显有些慌乱，他低头搓着手，支支吾吾。</P>
但当他抬头看见官真手腕上的铜手铐后，终于鼓起勇气道：“那天……我一直跟官老板在一起。”</P>
“那怎么没人看见你？”</P>
“因为……我一直躲在桌子下面……”</P>
警员皱眉：“桌子下面？”</P>
捡大仓皇摆手：“我没有偷东西！那天我去给万老板送鞋，可太饿了，看到桌上的吃的就走不动了。还是官老板人心肠好，她一直在帮我拿吃的，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婚宴现场。”</P>
警员凝目逼问：“那你在现场时怎么不出面作证？”</P>
“我当时听说万老板死了，给我吓坏了，怕惹上麻烦就赶紧跑了。毕竟我只是个送鞋的，本来就不该留在那儿。可我回到家后又听说官老板被抓了，我良心不安，所以就来警局了……”</P>
捡大说完低下了头。</P>
欢迎忙问：“巡警，现在我也有目击证人了，可以解除嫌疑了吧？”</P>
几位警员对视一眼后，负责审讯的那位点了点头，“官小姐你可以先走了，不过如果后续案件中再有什么疑点，我们还会再次找你问话。”</P>
欢迎的手铐被警员解开。</P>
审讯警员道：“不过这位目击证人，我们还要继续例行审讯。”</P>
眼看捡大正要被警员带走，欢迎忙道：“等一下。”</P>
她来到捡大面前，由衷道：“捡大，谢谢你。”</P>
捡大有点不好意思：“官老板，我当时没及时站出来，对不起……”</P>
欢迎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本没有必要冒险帮我，可你还是来了。”</P>
捡大咧嘴一笑，露出那对小虎牙：“昨天官老板您也本不必帮我拿吃的，可您还是帮了。”</P>
话音未落，捡大说完就被警员带走了。</P>
欢迎愣在原地，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看过的科幻电影中的台词。</P>
——“人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开启一个新的平行宇宙。”</P>
从这一刻起，或许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她与捡大之间就已经生发出了剪不断的羁绊。</P>
欢迎怎么也不会想到，不夜宫门前的修鞋匠竟然会成为救自己一命的关键。</P>
那自己在梦中的每一次选择，是不是也都改变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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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欢迎走出警察署大门时，发现天都已经亮了，居然在这里被关了一夜。</P>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P>
虽然自己靠恶补悬疑小说和现代刑侦理论为自己开罪，不过最后还是多亏了捡大，等他被问完话出来后，自己可要好好感谢他。</P>
这时，等在警察署门前的曾世庭走了上来，欢迎开心地朝他招了招手。</P>
曾世庭上来的第一句就是：“请你解释一下。”</P>
欢迎擎着笑意：“我不是凶手，你看，我这不是被放出来了吗？”</P>
“我是说你解释一下，你刚才对我的行为。”</P>
欢迎想起来，那个吻的事儿还没解决。</P>
自己虽然没有杀人，但确实对曾世庭耍了流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