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很听话。路长军发了话,她立刻又过来开始倒酒,还是按之前的顺序倒的。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没有推辞,全部倒的白酒。秦山看出来了,松树镇的女人也很有战斗力。接下来,又连喝了两轮,男女都是。三轮过后便进入自由活动的单打环节,江山市喝酒就是这个习俗,多少年来,一辈辈,一杯杯就是这样喝过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个习俗到底是怎么来的。第一个跟秦山单打的肯定是路长军。别人不够这个身份。路长军给秦山倒的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说道:“秦书记,没别的说的,你是我领导,我得单独敬你一杯,不论平时咱们有什么分歧,都要以大局为重,共同干好工作,来,干了!”“别!”就在路长军端杯往嘴边送的时候,秦山一把压住了他的胳膊。“路镇长,不要干了,之前已经说过,适量,酒这东西就是助兴的,但多了伤身,咱们意思意思就行。”秦山肯定不会跟路长军干杯的。如果只是喝这一杯酒,干不干杯都无所谓的,但是你要是跟路长军干杯了,那么别人呢?别人要过来跟你喝酒的时候,你就不干吗?因为人家官小职位低吗?那不是明显看不起人家吗?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出现,秦山决心从第一个单打开始就定下规矩。他知道,只要第一个跟路长军干了,接下来肯定都是酒官司。此时,路长军摆了摆手:“秦书记,必须得干了,这是咱俩之间的第一个单打,以后再有这场合,我绝不勉强你,但是今天意义特殊,你要是看得起我,咱们就干一个。”卧槽!秦山当时心里就老大不乐意了,你路长军竟然说出这么LOW的话?什么叫看不起你?没错,其实真没看得起你!你猜的太准了。这样想的,但是肯定不能这样说。秦山把酒杯放下,对路长军说道:“路镇长,这喝酒跟看得起和看不起没有什么关系,我实话实说吧,为什么单打不能干杯,因为松树镇的张书记仙逝不久,英灵未远,我来接替他的职位,应该表达对他的追思,头酒敬半杯,以寄托我们的哀思。路镇长跟张书记共事的时间不短,不会不同意我的做法吧!”这次轮到路长军卧槽了!你秦山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你让我怎么说?说不让敬张书记的英灵半杯酒吗?那也太不近人情了,若张书记的英灵没喝到酒,半夜来找自己也是很麻烦的事情。虽然路长军不太信那些,但是一旦涉及到,心里也是犯着忌讳。而就在他略一犹豫的时候,秦山已经双手持杯,把半杯酒倒在了地上,然后朝路长军一举杯:“路镇长,来吧!”这边路长军和秦山的单打,其实整个桌子的人都在留意着,尽管他们之间也在单打。他们之间都很熟悉,基本都是“来,咱俩单打.一口”,然后抿了抿。喝酒这件事情,里面有学问,更多的是猫腻。秦山半杯白酒敬了张书记,弄得酒桌上的其他人都有些愣眉楞眼。好好的喝着酒,怎么还把张书记整出来了?秦山放出了这个大招,那些人都在看着路长军,看他怎么应对。秦山的酒已经倒在地上了,路长军觉得自己又不能表现出对张书记的不敬,没有办法,他只得说了几句场面话,同样泼了半杯酒,然后跟秦山碰杯。“先干为敬!”随后,路长军说了一句,随即就要喝酒。“别!”谁知秦山再次按住了路长军的胳膊:“路镇长你说错了,张书记先干的,咱们不能干,不能跟英灵干杯,不然会变成英灵的。真的。”“哐!”路长军把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撂,弄出好大的动静。“秦书记,你一点不实在,我不打了!跟你喝杯酒,你左一个张书记,右一个英灵未远,那还咋喝?秦书记,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们松树镇的这帮兄弟姐妹啊?”一直被秦山压制着,被秦山掌握着主动,路长军终于烦了,提前发难了。你秦山有能耐撂杯就走?我敬你是条汉子!秦山当然不会走,他参加这个酒局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目的还没实现,肯定不会自毁名声离场。不然这事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版本呢!秦山不会走,但是这种想法并不耽误他装着要走。他也啪的一声,把酒杯一撂,站起身来,对路长军道:“路镇长,你说得不喝酒就是看不起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不跟你喝酒,就是看不起桌上的各位,来,你跟魏红喝一个,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你咋不喝呢?这是你一个镇长能说的话吗?要是这样的话,这酒我不喝了!”说着话,秦山对桌上的众人说了一声”失陪”,然后就要到衣架上拿自己的衣服。也就在此时,魏红站了起来,对秦山嚷嚷道:“秦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跟路镇长之间的酒官司,怎么还扯上我了?”秦山见终于引魏红出洞了,便把衣服重新挂到衣架上,说道:“要说酒官司,你是不是还有三杯罚酒没喝呢?就这种情况下,我都没说你看不起我,路镇长竟然说不跟他干杯就看不起所有人,真是岂有此理!”“那好,既然秦书记又提到三杯罚酒,那我就干了。”魏红来了脾气,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一杯,五十二度白酒,她端起来一口干了。“第二杯!”魏红又倒了一杯,同样一口干了。“第三杯!”魏红如法炮制,又喝了第三杯。喝完之后,把杯底一亮,问秦山:“秦书记,我三杯罚酒都喝完了,你还有什么说的。”秦山道:“你别光喝酒,吃点菜!”“就这?”魏红瞪着眼睛问秦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秦山竖了个大拇指:“好酒量!”到现在为止,魏红一口清杯的酒,一共喝了六个,刚才秦山跟路长军打酒官司的时候,她跟别的领导已经单打了几次,差不多又喝了一杯多。前前后后,差不多七两多酒。即便是这样,魏红依然没醉。但是,她很清楚,别人不知道她到底醉没醉,因而她开始装醉。装出一副语言和思维不受控制的样子,对秦山说道:“秦书记,你别光竖大拇指,有能耐,你也喝三个,我都喝了你还不喝,你都赶不上个好老娘们!”“魏红,你醉了,哪位女士把她送回去吧!”秦山不可能跟魏红在这里开撕,他以退为进地看向了席间众人。在座的女士一共四位,除了魏红之外,还有党政办主任虞菲,第三个是位主管文教、卫生的副镇长叫关丽,最后一个是镇组织委员段雪。秦山明知道这些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却也一个个地看过去。“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心里清醒得很!”魏红表演得很到位,估计是看别人喝醉的时候看多了,她身体晃了晃,往旁边迈出一步,手扶住椅子背,逐渐站稳了身体,继续说道:“秦书记,我没醉,我很清醒,我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很多事情。你没来之前,我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人家都说,你是一肚子坏水,果然不假!”秦山没有说话,只是抱起了双臂盯着魏红。“魏红,你喝多了,别瞎说了!”组织委员段雪此时起身,要拖着魏红离开,魏红却是一甩胳膊挣脱了身材苗条的段雪:“我没喝多,我还没说完呢……”“段雪,让她说,我倒要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秦山朝段雪挥了挥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