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散点了点头，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自责，决定毕竟是集体下的。错误归于个人，功劳算在集体，这种事在我们这里，不可能发生。”</P>

韦恩摇摇头，用坚定的语气道：“我不在乎，作为一个必须成为先进表率的人，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次要的。我们终究还是胜了，还是正面击溃东汉最精锐的部队，最能打的大将，我现在更在意的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把军事胜利，转化为政治上的胜利。”</P>

“政治胜利？朱雀军全体军民同仇敌忾，拧成了一股绳，若即若离的乡里百姓也变得对我们感恩戴德，我看今天的战斗，政治上，比军事上赢得多得多。”</P>

钱散的看法也是绝大多数同道们的看法，韦恩却摆出了自己的观点：“你们总是只关心内部的政治，外部呢？这大汉两京十三州一长史府呢？”</P>

钱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惊异于这个主公怎么老是野心这么大？朱儁的大营还立在城外十几里呢，就考虑要借机搞事了？</P>

“汉军的大黄弩全被摧毁了，明天如果天气好，我们推着投石车去攻他的大营，必然能将他逼出来决战，如果他不想被石头活埋在大营内的话。”</P>

韦恩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陶杯，继续道：“两战，等于只用了两战，朱雀军就覆灭了大汉最强武力，别人不会知道我们的主力在第一天其实已经被打废了，别人只会听到，</P>

双方血战半日，不分胜负，入夜方止。次日清晨，朱雀军再度主动出击，一战击溃朱儁大军，放眼天下，再无敌手。”</P>

“然后呢，把周围各个势力吓住了，难道他们就会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吗，若是我们还有多余的军队，未必不能一试，但我们的胜利是虚的，是浮在空中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实力去落实！”钱散质疑道。</P>

“所以我们只图虚名，不图实际。”</P>

“只图虚名？虚名有何用，或许对汉朝人有用，但我们是来变革的，我们要什么虚名？”</P>

“若是明年再来一支‘朱儁大军’呢？我们还要接着拼命吗？”</P>

钱散下意识地想说，拼了！可眨眼间，白日里同道们、战士们凄惨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P>

这太难过了，钱散喉结上下一滚，没能说出话来。</P>

“不知道你们家乡是什么样子的，至少在我那，变革就是个旗号，谁想打就能打，我想说的是，别人能伪装成我们，我们就不能伪装成别人吗？</P>

不要担心什么被同不同化的问题，我们把枪杆子、笔杆子和核心技术全抓在自己手里，什么妖魔鬼怪来了，它只要还想在我们的土地内待一天，它就会被我们影响一天。</P>

所以恰恰相反，是我们会同化他人，进而慢慢同化整个大汉，整个世界。</P>

而只要到了我们五指山内的人，怎么蹦跶也蹦跶不出我们手掌心。</P>

我的同道们，我亲爱的同道们，你们都是铁石心肠或者说不可腐化之人，这就是我的信心！我们也请客，斩首，当然，收下当狗就不必了，看着膈应人。</P>

打仗是会打累的，需要不时的休息，这个时间里，我们不妨诛一诛心。”</P>

这些个血腥的字词从一颗颗乳牙之间迸出，钱散丝毫不奇怪，从韦恩苏醒的第一天，他就发现，这个主公，和所有同道都不一样，或许正如韦恩说的那样，同道们的心肠，还是太好了。</P>

“那主公具体有什么计划？”钱散追问道。</P>

韦恩和钱散交流着，降雨之后，闷热的空气鲜有流动，指挥部内的一盏鲸油灯上维持着一团笔直的火焰，默默地照亮着不停交换意见的二人。</P>

夜渐渐深了，雨也渐渐停了，但闷热的大气依旧盘踞在郁水入海口两岸，盘桓不去。</P>

明天，又将不是一个好的出战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