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颓丧的众将,夏牟冷笑一声道:“我听说,如果一头猪在被宰杀之前没有被按紧,那它会死命地逃开,甚至会撞伤屠夫。我们现在就算是一万头猪!他们朱雀军想杀也杀不完!”</P>
众将还是情绪低落。</P>
夏牟继续道:“诸君。”</P>
众将一愣,低垂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因为好像听到了他们主将的名字。</P>
夏牟冷笑道:“朱将军八成活不了,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了,接下来,我们都要为自己的小命而努力了,大营也别守了,集中力量,凑一凑,八千人应该还有,把长水营、中军营还有骑营的装备都发下去,我们再作最后一搏!</P>
别想着逃,昨天朱雀军的骑兵你们也见过了,逃是铁定逃不出去的,诸君,我再说一次,诸君!我们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胜利,楚霸王和淮阴侯,都是在这种绝境逢了生的,我们也当有一线生机!”</P>
夏牟说的在理,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当即众将行动起来,因为事关生死,故而只花了半刻钟就准备完毕,然后夏牟从营门内带出七千余全身披甲,装备精良的士卒,一出营门,就飞速拉近和朱雀军的距离,只有这样,朱雀军的飞石和弩箭才不会伤害到他们。</P>
朱雀军也摆出了相去无几的阵势,正中是绝对精锐,三千陆战旅,然后三千黎族兵分作两翼,临时征集的青壮,手持各式弓弩,位于两边侧后,充当支援。</P>
又是两条钢铁战线撞到了一块,但这次,朱雀军这边占尽上风。</P>
尽管配备了最优秀的装备,但这些郡兵和民夫们,压根就不知道怎么配合,他们只有一股绝望的血勇,他们知道,只有赢,他们才能活命。哪怕前头是长矛,他们也要用尽力气去拨开,去夹住,就算被扎死也无所畏惧,流着血,忍着痛,也要死死抱住矛杆。</P>
短兵相接的汉军,哪怕被长戟拍了几个血洞,哪怕被页锤抽断了几根肋骨,但脚还是不懈劲,手中的环首刀不停地杂乱挥砍着。</P>
凭着这种悍不畏死的气势,双方的阵线竟然就这样僵持住了。</P>
汉军一看,似乎有戏,愈发士气大振,竟越战越勇起来。</P>
此时陆战旅还能凭着过硬的作战能力顶住,但黎族兵有些拼不过了。</P>
眼看汉军又将再次谱写死中求生的华丽篇章,为华夏军事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P>
千钧一发之际,几声嘹亮的军号自朱雀军阵后响起,弯腰蹲着躲避在战线后的五百同道顿时起身,拉开一张张强弓,对准不到十步远的汉军射去。</P>
怎样的射术能称作精湛呢?</P>
十步射面!</P>
够不够?</P>
同道们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敌军的面庞,或是狰狞,或是癫狂,那一张张布满血污和烟灰的脸,被汗水冲刷成黑一道红一道的,很快都变成了同一副模样——面门上插着一支重箭,有些还贯穿了兜鍪,然后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倒到了后排同袍的身上。</P>
后排同袍直接被吓懵了,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们好多都是几个月前还在种地,这辈子杀过最大的东西恐怕还是和乡人一起猎的野猪,不少老辣的猎手会一箭射中野猪的眼睛,以此来获得完整的皮毛。</P>
现在,前排的同袍就好像那只野猪一样,箭头插进面门,倒在自己怀里,只顾汩汩地淌血,没有半分生气。</P>
没过多久,第二轮箭矢又来了,还是十步射面。</P>
夏牟临时鼓舞的大军,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死里求生的大军,又崩溃了,甚至连逃跑的信心都失去了,一个个直接跪地请降,上一秒还如同杀神一样不惧生死,下一秒却颤抖着趴在了地上,任人宰割。</P>
原因无他,盖彻底绝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