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月焕有摄魂铃,那兔子还不自己送上门来。
周卿颜终于和云攸有了独处的机会。
云攸盘膝坐在一块晒得发烫的石头上,闭着眼将面具摘下。她拿出一个白色拇指大的药瓶,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左手上了药,用雪白的绢布缠住,露出的修长的手指上还能看见点隐约的伤痕。
周卿颜走上前,眼眶一酸,安静地走到云攸身旁去,凝望着她:“我来帮你吧!”
云攸看着她,没有回答。她起身走到马背的另一侧,泪水险些滚出眼眶,可她强忍住了,不无调侃地酸他:“可不敢劳烦周大人,我一个乌糟的老婆子,污秽不堪,可别玷污了您这金尊玉贵的手。”
很难想象,这样一句话从云攸口中说出来,她爽朗随性,自由奔放,哪里会如此贬低自己?
话中还有那莫名的疏离感,和萦绕不散的怨气,让周卿颜难受不已。
云攸默默包扎完伤口,周卿颜向她靠近一步,她便向后退三步,周卿颜一开口,她又向后退五步。
两人之间的静谧,震耳欲聋。
这分明是有嫌隙?误会?还是……周卿颜猜想,肯定是他命人打了云攸,所以关系才变得剑拔弩张。
可那不是苦肉计吗?
此时只有苦肉计能打败苦肉计!
周卿颜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额头狠狠地撞在树干上,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向云攸时,却发现她正若无其事地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似乎对他的遭遇毫不关心。
周卿颜扶着树干,缓缓坐下,脸色惨白,巴巴看着云攸,说道:“此次招安,你居首功,我会向陛下禀明,为你请功。”
云攸愣了一下,但也没在意,回答道:“不必,若你是诚心感谢我,就离我远些。”
冰冷的话语,似是夹着冰霜,向毫无防备的周卿颜,劈头盖脸砸过去。
周卿颜目光闪烁了一下,蹙眉道:“云姑娘如此讨厌我?”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心虚。
虽说周卿颜曾暗暗下定决心要放手,不再与云攸有任何纠葛,她应该去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鹰,去眺望那壮阔的山河,去追逐那无尽的天空和日月星辰。
然而,当云攸与他疏离时,他又感到莫名的失落和虚空,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尽的灰暗。
周卿颜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心绪里游丝似浮动的那粒微尘,飘忽不定,半晌才沉住气,艰难地说出那句违心的话:“若你不想再回皇城,到了樊州我们便分道扬镳,从此天涯陌路,不复相见。”
他的声音低沉而破碎,心像是被重重一击,隐隐作痛。
此时,余浩瀚满心欢喜大步朝两人走来,月焕跟在后面,一手提着一只兔子,身上溅得都是血渍。
余浩瀚打量一下互不理睬对方的两人,心里也跟着打鼓,小声道:“我这一会不在的功夫,你们就吵架啦!不会还绝交了吧?小孩子吵架才绝交呢!”
周卿颜脸色顿时变得冷厉:“再多嘴,就滚回去苍山寨,别跟着我!”
余浩瀚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无意间踏入了什么修罗场,战战兢兢道:“我本就不是跟着你,我是跟着我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