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尴尬的见面(1 / 1)

肮脏的木板床上,纽斯·安德雷拉德数着天花板上的污渍,眼神涣散。在两个月之前,他还是事业有成的年轻外科医生,和未婚妻也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他本以为逃离了那个血腥、罪恶的家族,就可以就此销声匿迹,不再晋升,趁着“冷血者”还没有完全磨掉他的感情,就这样在平凡中沉沦下去。但事与愿违,或许是身为“恶魔”的直觉,又或许是造物主想要看他挣扎取乐,在两个月之前,他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发觉了某个恐怖的存在正在靠近贝克兰德,正在靠近他生活的城市。为了不牵扯上未婚妻,他再一次逃跑了,放弃了光鲜亮丽的身份,为了自己的生命与未来,铤而走险想要谋取虚无缥缈的亵渎之牌。“该死,我已经脱离了拜血教,脱离了安德雷拉德,甚至都改信了黑夜女神”纽斯涣散的视线渐渐真实,勉强用四肢撑着躯干,从木板床上爬了起来。他不能花太长的时间在休息上,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恶魔”还在搜寻恶魔家族的成员,如果不是他提前放弃身份,依托仪式魔法迷惑了追猎他的那个“连环杀手”,他可能已经变成对方回收的又一份特性了。可尽管这样,那个“连环杀手”也给他留下了几乎无法愈合的伤痕,一条从右锁骨延伸到左侧腹部,几乎横跨了整个前胸的伤口泛着狰狞的黑红,附加诅咒的匕首划出的伤口需要特殊的仪式净化,而对纽斯来说,现在唯一可能获得治疗的机会,就是他主动向教会自首。向教会自首脸色苍白的纽斯“呵”了一声,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把他自己都逗笑了。那帮背景不明的“恶魔”和之前拜血教的开膛手把贝克兰德弄得满城风雨,三大教会几乎惹了个遍,更是和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结了死仇。或许现在去教会自首,我最好的结局就是体面的迎接死亡,以一名普通的野生非凡者,而不是潜在罪犯的身份死去将被血污浸染的绷带拆下,纽斯熟稔的单手换上新的纱布,空闲的另一只手则伸进桌上的包裹,从中取出了几支药剂瓶,混着喝下。他很庆幸最近还算安全的非凡聚会里又药师参加,虽然聊胜于无,但至少可以帮助他延缓诅咒的侵染。修长的苍白手指捏碎了镇痛剂的瓶口,足以麻痹成年男性的剂量被一口服下,纽斯回忆着这两天调查出的线索,一张不算熟悉的脸浮出脑海。一席黑发垂在腰间,女子略显英气的姣好面容勾着冷笑,棕色的眼童没有多少温度。艾玛·诺斯,序列五的“欲望使徒”,能力相比于擅长正面作战的同类,更倾向于类似“魔女”的诅咒与灵活的攻击手段纽斯回忆着那天从一个黑帮成员脑子里挖出来的信息,两撇细长的眉毛凑在了一起。她应该是杰森·贝利亚在贝克兰德的合作人,也是拜血教防止明面主事者身份暴露的一贯手段。可为什么,她竟然在猎杀同为恶魔家族的同胞?纽斯用厚重的衣服盖住了单薄受伤的身体,手再次伸向布包,紧皱的眉头随着握紧的右手不断跳动,缺少色泽的薄唇紧抿在一起,似乎整个脸部肌肉都在随着右手的简单动作抽动。一支金色主调的短杖从布包内取出,原本苍白的手掌在与短杖接触的部分一片通红。呵,这支短杖对负面途径的排斥力远比那个女人描述的要严重渐渐适应了灼痛,纽斯平复面容,将那支短杖装在了大衣口袋外侧,就放在最容易取出的地方。不过这也意味着,面对他们我不至于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想到这,纽斯在木板床上点燃火焰,不再回头,面色如常地走出了房间。虽然身体状况急需休整,但不管是为了生命安全,还是已经渺茫的未来,他都必须要行动了。“我们被分配合作的机械之心成员叫做卡尔森,和他名字相似的还有一位叫做卡尔,不要弄混了。”扮作路易·尹文思的邓恩走在前面,时不时向后回顾点着手杖亦步亦趋的克来恩。被召集的线人随机分配到了不同的小组,负责辅助工作。很不幸的是,克来恩与邓恩即将协助的小组,正好是黑夜教会与机械之心的联合行动组,也是联合行动最重要的小组,由红手套的队长和尹康瑟队长共同负责。位置靠前的邓恩扫到一抹熟悉的红色,原本介绍机械之心成员的话锋一转,略显违和的暗示道:“你应该知道黑夜教会的红手套都是从各地值夜者选拔的精英队员吧?”回忆起阿曼尼阁下的强大,克来恩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我还在廷根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什么时候可以达到阿曼尼阁下的水准,但在了解红手套需要满国家跑,甚至还要出海后,基本就没这个想法了原来还有哥哥和妹妹要照顾的克来恩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毕竟以前还在地球的工作就经常需要折腾,现在如果有选择,他肯定希望常驻办公室。不好意思,我对外派工作过敏想到这,克来恩故作生疏的回应道:“我不太了解这些细节。”不太了解邓恩眼皮一跳,见一脸平静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好像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焦躁的咬着下唇,刚想继续提醒,就瞥见一个黑发散乱,气质与长相都颇为不错的青年从警戒线内走了出来。背后的脚步不正常的顿了一下,看着稍稍侧头好像在听着什么,随后双眼一亮,快步向自己走来的青年,邓恩默默转过了身,目视着尴尬摸着眼镜的莫里亚蒂侦探,嘴角微微勾起。看吧,虽然很有伪装天赋,但还是太年轻了。这是,伦纳德!克来恩不可思议的看着逐步靠近自己的青年,努力压下眼中的震惊,扫向嘴角带笑的路易·尹文思,左脚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从地方选拔的优秀队员看着对方若似无意,但又彷佛包含了千百种暗示的微笑,克来恩的思绪不可控制的地震起来。他知道我原先的身份?我其实已经暴露了,所以他才会主动找我合作,将我推荐给机械之心,和“诡秘”关系匪浅的女神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路易·尹文思这种特殊值夜者?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重重敲向克来恩的大脑,他嘴唇微不可察的张开了一条缝,似乎下一刻就要主动摊明身份个屁啊!伦纳德是优秀队员?他什么时候加入的红手套?身分是否暴露的问题其实只困扰了克来恩一秒,真正使他慌乱的是伦纳德突然出现。这就像是你曾经有一个吊儿郎当的损友,你隐姓埋名多年后,突然发现这个损友成了来调查你的骨干警察,还是模范标兵那种!邓恩将克来恩的微表情尽数纳入眼底,感叹着年轻人不成熟的同时,也忽略了他第一次在尹康瑟身边偶然瞧见碰巧来递送文件的伦纳德的感叹。不过红手套相比普通值夜者更加危险,失控和遭遇高序列的概率也更高短暂的高兴后,邓恩又习惯性的关心起了下属的安全,伪装过的暗红色眼眸划过停在自己和克来恩面前的伦纳德,渐渐止住了。他的视线不可抑制的迷离起来。“是机械之心那边的线人们?”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伦纳德身后传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涂着蓝色腮红与眼影,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不再显得妖异,反而如同正常的二十多岁女士一般清丽恬澹的戴莉挑着细眉,款款走了过来。她没有像平常一样穿着典雅的黑色长袍,而是反常的穿着正装。邓恩·史密斯思考不能。看着挡在走廊上面面相觑,表情都很古怪的三位男士,戴莉先是在伪装时气质、外貌参考了队长的克来恩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果断地望向伦纳德,侧头疑惑道:“你怎么像看到了成人报刊一样,什么表情?”被提起黑历史的伦纳德忽地挣脱了怪异,眼中的戒备沉了下去,勉强微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两位都是贝克兰德出名的侦探,我才知道他们竟然也是非凡者。”他视线盯着地面,生怕戴莉女士看出自己的不正常。“这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深深的望了伦纳德一眼,戴莉没有深究他的反常,转而同样戴着戒备面向了邓恩和克来恩。“下午好,哦不,或许现在应该是晚上了。”闪烁的碧绿眼眸调皮的眨了一下,看的两名男士不约而同地面色一红,只不过他们因什么通红,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了。戴莉指了指身后的警戒线,“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如果索斯特和尹康瑟知道你们来的这么早,一定会很兴奋的。”“说实话,要通灵和入梦确认的目标实在太多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快速筛选完。”她扫了眼身体紧绷的两人,碧绿的眼眸如刺一般让邓恩和克来恩不敢对视。“你们两位的途径是什么?”轻轻咳了一声,有些埋冤的扫了伦纳德一眼,看的他一头雾水,率先走出戴莉女士影响的克来恩坦然回答道:“我是‘占卜家’,是序列八。”虽然他之前已经在路易·尹文思眼前暴露了能力,但那些都可以推到“替身”这件封印物上。戴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躲避着自己视线的邓恩,留意着对方站姿与衣着的细节,双手比着长度。“那这位先生?”“路易·尹文思,和你们很多人一样,我是‘梦魔’。”邓恩深吸了一口气,笑容颇为勉强。只不过他自以为的坦然并没有产生很好的效果,戴莉轻佻的笑容忽然古怪,视线不断在克来恩和邓恩之间游离,彷佛在确认什么,直到克来恩这位‘小丑’都要绷不住表情,才转头看向了伦纳德。“你之前认识这两位吗?”被戴莉眼中的锋利刺得发毛,伦纳德来不及听老头的忠告,作倾听状的脑袋勐地摆正。“没有!”一嗓子喊完,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的伦纳德满脸通红。“好吧”戴莉眯着眼刮过了伦纳德飘忽向下的那抹碧绿,重新转回礼节性的微笑,“看来两位男士都会是很受欢迎的类型,我想我们可以现在去对接一下工作。”她拍了拍手,“这样说不定今天还能多一点休息的时间。”说着,她率先走回了警戒线圈起的方向,伦纳德紧随其后,低着头如同犯错的小男孩,只是动作颇为怪异,时不时就要耳朵靠向一侧,彷佛在听什么东西。相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眼中读出了别样情绪的邓恩、克来恩思绪万千,也不得不迈出脚步。只是没走两步,走在最前面的戴莉忽地停住了脚步,贴身的女式正装勾勒出了转动凸显出的曼妙。笑容神秘的戴莉目视着与邓恩毫不相像的路易·尹文思的暗红色双眸,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其实我不是‘梦魔’,‘通灵师’戴莉,认识一下。”毫无变化的灰雾缓缓涌动,数着不止隔着多久才会掀起的一点“浪花”已经成了埃姆林打发时间的唯一手段。他收着腿坐在雾气浓郁的虚无上,旁边就是最开始让他忐忑不已的恐怖“猎犬”。经过短暂的相处,身为天生“驯兽师”的他,发现这些长相诡异,实力过于强大的“猎犬”竟然与普通的大型犬相差不多,性格较为温顺,而且比较傻。埃姆林瞟向还蹲在他身边,冲着青铜大门摇尾巴的“猎犬”,血红色的双眼情绪复杂。虽然经过几次判断,他都没有在这只“猎犬”身上发现属于半神的威严与诡异感——长相上的奇特并不算——但他还是不敢真的把这些“猎犬”当作普通的狗对待。“母神在上不对,始祖在上”在第一百次祈求“诡秘之神”失败后,他转而寄希望于自己的信仰,希望可以有奇迹出现,带他脱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定要快一点,妈妈可不知道怎么护理我的珍藏。想到这,埃姆林祈祷的更虔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