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强制打断,铺天盖地的幽暗袭来,慌乱中克来恩只来得及闭上了眼睛,强烈的深沉就包裹了他的灵体,剥夺了他除呼吸之外的一切权力。
不知过了多久,那无光无声的黑暗突然晃动,他隐隐约约迷迷湖湖的有了点感觉,捕捉到阴冷之风拂面后的刺骨。
等他双脚再次感到实感时,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这是哪?
念头一点点摆脱凝固,克来恩缓慢睁开了眼睛,只看见右手的“替身”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完整浮现的“愚者”符号彷佛正对抗着不知名的力量,碎开了道道裂痕。
卡察。
随着脑海中一声轻响,克来恩顿时感到四肢滞涩,完全摆脱了盖在眼前的模湖,看清了天空中挥之不去的永恒迷雾与躲在天幕角落的一轮绯红。
已经有丰富穿越经验的克来恩并未像第一次时那般慌张,只是近乎本能地收拢了被莫名引力吸起的灵体之线,勉强摆脱了不明不白成为傀儡的悲惨下场。
“诡秘”的那个敌人不至于追到这里吧?
克来恩关节发响,顾不上继续检查自身状态,先行打量起四周,确认所处的环境。
看着一半正常且有人影走动,而另一半更多是被焦黑和平滑切面毁去了整体结构的残垣断壁,克来恩目视着眼前割裂感十足的小镇,谨慎地没有动弹。
他曾在值夜者的文献中读到过,在第五纪初期,许多不幸与失控1级封印物做邻居的小镇,即使在被封印物完全毁灭后,也会诡异的保持表面上的正常,引诱着无知的外来者进入。
“替我向安提柯问好”
等待了一会,发现四周依旧平和,远处人影也未向自己靠拢的克来恩默默重复着那位“宁静之刃”最后意义不明的话。
他扫了眼离自己较近的一处破败小屋,再三确认占卜与灵性直觉都没有反应后,试探推开了房门。
草木搭建的房间内,一张缺了角的木桌就是这间房屋的全部内容,表面盖着厚重的积灰、。
克来恩左右顾盼,确认没有人后,熟稔地逆走四步,想要通过登上灰雾的方式,打破现在一无所知的困局。
毕竟和“诡秘”那个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家伙聊一聊,也比自己在这里冒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瞎逛要好得多。
“福生玄黄仙尊。”
他自信地向后迈了一步然后可耻的滑倒了。
顾不上疼痛,察觉到不对劲的克来恩顺势翻滚,对着耳边紧忙喊了起来。
“诡秘?”
“诡秘!”
破败房间内一如他推开时安静,就连桌子上的灰尘都仍静静的躺在那里,彷佛这里的岁月早已凝固,不会因外来的因素而走动。
“这”克来恩倾听着窗外的风声,眸光一缩,呆滞了几秒。
这是他第一次被切断了与“诡秘”之间的联系。
可是“诡秘”是造物主时期就存在的真神,还能有什么力量能阻隔她?
“周明瑞?”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式朝耳边叫道。
话音刚落,弥漫在整个小镇上空的迷雾顿时阴沉,绯红之月躲进了云层,整座小镇都陷入到极端寂静之中,就连原本透过窗框能看见的模湖人影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抗拒的寒冷。
“别喊了,你难道真想把山顶上的那位喊醒,然后带着我一起去冥界报道?”
一团散发着热量的火堆凭空出现在了克来恩眼前,他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整座小屋都在止不住发出悲鸣,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着屋顶,将草屋整个抓了起来。
克来恩对视着那只抓着草屋的巨大魔狼,摸了摸突然萎靡的灵性预警,表情呆滞地打了个响指。
魔狼看了他一眼,空闲的一只手伸入空气,下一刻,一片异常清晰的星空出现在了一狼一人头顶,与四方涌来的冷雾对抗起来。
做完这一切,这只魔狼才抽出空说道:
“你难道不能消停一点吗,周明瑞阁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克来恩童孔地震,茫然地看了看没有火焰出现的右手,又看了看那片有些熟悉的天空,心中的不安反而消失了许多。
“你不也知道我的名字吗?”
魔狼哼了一声,如小山般的巨大身躯爬了下来,激起一阵尘灰。
她望着远处退回山顶的刺骨冷雾,撤去了头顶的星空,最前端的双爪合拢,许了个愿。
“我希望能暂时隔离这处土地。”
空气无声浮动,虽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克来恩还是感到冥冥中环境发生了某种改变,只是依旧没有放松对自身灵体之线的掌控。
“请原谅我的鲁莽这位魔狼阁下。”克来恩迟疑地瞧了眼一脸咸鱼的魔狼,决定还是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套取一些情报。
“我并不知晓您的名讳,就像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一样。”
“不知道?”
魔狼突然抬高了声音,颇为人性化的挑了挑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克来恩。
“你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这么久,还见过了芙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你没有看过自己的圣典吗?”
圣典?芙兰?
她和阿曼尼女士认识?
看着克来恩一脸疑惑,她随性不再解释,转而背诵起了那段没经过自己同意就被加在“诡秘之神”最后一版圣典上的片段。
“位居末席的是另一位古神的子嗣,是‘毁灭者’的幼子,是扭曲年代里的王公”
“停!”
不知为什么,再次听到这段描述,克来恩没由来的感到一股浓浓的羞耻,他联系着魔狼刚刚提到的各种信息,而爬在地上的魔狼也不再背诵,只是一副不爽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您是安提柯?”
“是‘诡秘’座下的最后一位天使?”
克来恩试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却发现魔狼的表情忽然古怪,原本还算清澈的双眼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与悲伤,彷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幻梦中醒来。
魔狼如小山般巨大的毛绒身体也瞬间垮塌,像融化的蜡烛般蠕动扭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苍白手掌就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由魔狼化做的瘦削青年痛苦的捂着半边面孔,表情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