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你可知是何人?”颜汐芸打断的问道。
赵女子微微摇头:“那人穿着夜行衣,踩在小女子的院墙之上,看不清面貌。纸上写着:‘汝夫婿不实,望早日弃’。字面如意,那人让我休弃了单覃,可小女子当时并未反应。次日夜,单覃出事的那天晚上,那人又来到小女子的院中。”
“他又给你留纸条吗?”
“不是,他引导着小女子上了山。”
上山?难不成她也上了那座东山?!那为何她没有事?
赵女子接着说“当时夜黑,小女子只知自己离开了里郡,但不知到底是哪一座山。小女子跟着他走了许久,突然间,他就消失不见了。这时候,小女子就看见了处在乱坟岗的单覃,我躲在一棵树后,隐约看见单覃似乎是在和谁争执,紧接着就看见那个人冲他脸上撒了什么东西,他开始用双手挠着自己的脸,抓的满脸是血,小女子害怕,捂着嘴就匆忙跑了回来。次日,单覃的死讯就传来,接着衙门来人领着小女子去认尸。”
“活生生的人瞬间之内变为尸骨,你又是如何认出他的?”御景司有些咄咄逼问的语气。
见状,颜汐芸用手肘轻碰他的手臂。
赵女子答道“女子的香囊是贴身之物,也是赠与恋人的定情之物。早时,小女子将自己亲手做的香囊赠与单覃,在乱坟岗他的尸骨旁边,掉落的正是小女子的香囊。”
凭香囊认出尸骨?
说完,赵女子默默的长舒了一口气,见状,颜汐芸担心赵女子会因为伤心往事想太多,一边小心翼翼的说“赵姑娘,我知道让你再次回忆那些事,会令你难过。可是眼下必须找出凶手,不能再出现一个死者了。”
赵女子心宽大气的说“大人放心,小女子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大人若是想问便问,只要是小女子知道的,小女子一定据实告诉大人!”
“好吧。你可知道单覃生前曾与何人发生过争执?比如欠钱不还,又或是与谁结仇?”
赵女子摇摇头“此人虽然对我不忠,但从不做为非作歹的坏事。从我嫁给他以来,就从未听说过他与何人结过仇,或是借钱不还等事。”
稍刻,三人才缓缓起身离开赵府。赵女子送到他们到门外,离开之前,颜汐芸忽然转身对赵女子说“对了,你走路时脚步声重,手部略有浮肿。想必是怀有身孕了吧?在这空寂的府邸里,多个孩子也好。保重!”
颜汐芸说完一句令众人不明不白的话后心满意足的离开,而站在赵府门口的赵女子却手抚向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眶泛红。
离开里郡,颜汐芸一鼓作气,翻身上马。
在回凤郡的路上,御景司忍不住好奇贴耳轻问:“你方才对赵姑娘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是想劝她留下肚中的孩子吧?不过我倒是好奇,府中并无半点药味,你是从何看穿她的心思的?”
颜汐芸目视前方道“你不是女子,自然看不出。只有怀有身孕的女子,手脚才会变得浮肿。方才她开门时,两只手都撑着大门,似乎是在借力。寻常女子走路时声音不可过高,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对这方面的规矩管教更严。但是我听见她呼吸放慢,走路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可落脚时的声音很重,就像是有两个她在走路一般。那个时候我便猜测,她很可能已有身孕。后来看到供桌上只有牌位没有供品,可你看她身上穿的,还有大堂里的陈设,如果只是普通生意人家的女子,怎会用的起羽衣绸缎?更何况,这件案子到现在,虽然死者众多,但是时间上却一点没有间隙。短短几日的时间而已,她又是一个女子,能吃多少?又怎会落到省吃俭用的地步,连供品也没有?即便是遣散下人,付了工钱,那也不至此。再者,女子嫁人须得盘髻,可你看见了吗,她非但没有盘髻,牌位也只是父母二人的。这足以说明她对单覃恨之入骨,甚至连牌位也不想为他打造。她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双手一直放在腹部徘徊,也就坚定了我的猜想。”
颜汐芸一连串的解释,可御景司还是没有听得明白。
他不解的问“可即便是孕者,也得遵循规矩,盘髻,为丈夫守寡!”
颜汐芸点点头,似笑非笑道“你说的不错,确实应该如此。可你别忘了,整座府邸只有她一人了。在没有人管束和知道的情况下,她又何必艰难的抬手,为自己盘髻呢?要知道,女子如果怀孕,那便是一个身体两个人,平常可随意做的动作,在这个关键时候都不能做。反正这几日阴兵借道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大可趁此机会在府中调养身体。我要是她,也会这么做的!”
话音刚落,御景司忽然停下马来,颜汐芸看着近在咫尺的凤郡大门,满脸不解的回头看他。
“你怎么停下了?”
两人停下马来时,身后跟着的来迟和两名衙役也紧跟着停下了。
御景司微微俯身,凑在颜汐芸的耳边轻声说:“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守寡的!”
此话一出,颜汐芸立马臊红了脸,可御景司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在自得其意的笑着。
她立马转回身,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赶快走!”
哼~
随后,几人才接着开始赶路。
颜汐芸和御景司回到驿站时,已临近晌午。两人坐在桌前享用饭菜,午时过后三刻,被派守在东山上的孟冲突然急匆匆的跑来。
他告诉几人山上出了事,又多了一具尸骨,闻言的几人赶快朝东山上去。
颜汐芸御景司和竹酒颜堇年四人赶至乱坟岗,两人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尸骨感到疑惑。
这时候,白崇义从尸骨身边走上来,对颜汐芸说“大人,属下查看尸骨发现,死者正是凤郡郡官来迟!”
“来迟?怎么可能?”颜汐芸不相信“方才他和我们一起回来的,这才三刻而已,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颜汐芸盯着尸骨打量,御景司则问“死因是什么?”
白崇义答“同那些尸骨一样,都有黄沙的残留。恐为同一凶手所杀!”
颜汐芸紧皱眉头,吩咐白崇义“又是黄沙你们先将他的尸骨带回去。”
“是!”
接着,白崇义和几名衙役一起将尸骨放在马革上面,然后几人抬着马革将尸骨运下山去。
“汐芸,你觉得凶手杀害来迟的缘由是什么?”
颜汐芸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我还以为来迟会与凶手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来迟就是凶手。可如今看来”
“我倒是不明白,明明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山上又有衙役和孟冲他们看守。他是怎么上来的?凶手又是怎么上来的?”
闻言,颜汐芸忽然反应过来,看着御景司问“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衙门中人?”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能从绕过衙役和孟冲他们的眼前,说明在这山上有一条暗道!而且这条暗道一定是隐秘的,寻常不能发现。”
颜汐芸转身,眼神扫视着守在里郡方向的衙役。
能对此山的路线了如指掌的人,除了官府以外,就只有
忽然,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巡山人守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