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桃呀,这桃子真的很甜哦。”</P>
“对对对,吃桃吃桃。”</P>
咔嚓,咔嚓,咔嚓。</P>
屋内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响起,桌上的桃子很快就只剩下一堆桃核。</P>
“还真别说,这桃子长得丑归丑,但确实挺甜。”</P>
孙小山瞥了邱二一眼,开口道:“行了,邱二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P>
“什么我什么意思,我哪有什么意思,我就是纯粹觉得这桃子甜。”</P>
“行行行,桃子甜,这么甜的桃子我栽的。”</P>
“你还有这能耐呢?我还以为你尽学人家玩犹抱琵琶半遮面那一套了。”</P>
“过不去了是吧,我承认我自卑,我怕别人看到我这残缺不全的脸,我怕人家的嘲笑,我怕人家看不起,怕人家异样的目光,行了吧,难道你就没怕过?”</P>
邱二叹了一口气,说道:“怕啊,怎么不怕呢,以前觉得自己就那样了,这辈子算是完了,可后来我发现根本没必要怕,你知道为什么吗?”</P>
“为什么?”</P>
“你是不是经常觉得别人瞧不起你,可实际上人家根本没瞧你一眼,我们怕的根本不是别人的目光,而是看不起自己的自己。”</P>
“竟是这样吗?”</P>
孙小山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别人在背后说他什么,因为他一直觉得别人会看不起自己,所以他逃避一切外出的机会,哪怕帮家里劳作,他都是半夜去,因为这时候碰不到别人。</P>
他昼伏夜出这么多年,现在邱二哥告诉他别人根本懒得看自己一眼,那自己这么多年都在躲些什么?</P>
自己究竟是在躲避别人,还是在逃避自己?</P>
看到孙小山陷入了沉思,青描夏给了邱二一个眼神,示意他再接再厉。</P>
这治疗心病就跟打仗一样,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P>
邱二接收到自家小老板的意思,自顾自开口道:“小山啊,你还记得我这腿怎么变成这样的吗?”</P>
被点名的孙小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没记错的话,是在一次混战中落马被马踩踏导致的吧。”</P>
“是啊,被马踩踏的,我记得当时疼得要死,我甚至都见到我那从未见过的太奶了,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可谁知再睁眼,我居然还活着。”</P>
“当我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最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心里的痛,你也是知道的,那次乱战中很多人战死了,我还能感觉到痛,可他们呢,他们彻底丧失了疼痛的权利。”</P>
孙小山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每次战役都会有伤亡,像他们这样受伤的人很多,可带着伤惨死的人也很多,那些人甚至都没有一个单独的坟墓,他们全部被放进了一个个大坑里,不过这样也好,死了也有兄弟作伴,想来不会太过孤独。</P>
或许是想好好的开导开导孙小山,或许是自己也压抑久了想抒发一下自己的情绪,邱二也不在乎孙小山有没有给自己回应,他自顾自的说着。</P>
“我见过很多卸甲人,他们大多都受了伤,有像我一样被马踩踏的,有被滚石砸中的,有被箭矢射中的,有被刀剑砍伤的,有被敌人活活扭断手臂的,有被火油灼烧的,也有被金汁沸水浇中的,各种各样的伤,很少有全须全尾的。”</P>
“我印象里,被金汁沸水浇中的好像是最惨的,他们先是被沸水烫的皮开肉绽,再是金汁入体,伤口感染,哪怕是在战场上侥幸存活下来,也很快会因为感染炎症而暴毙,死状凄惨无比。”</P>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惨,可看过了那么多,我突然发现自己还算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