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不走关系是指定进不来的，不会是厂长的外甥吧？”</P>

“唉，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关系户，多少高中生考都考不进来，这种路都不利索的，也能混进来。”</P>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P>

上班这半个多月，冯长征耳边总是少不了这些声音，他本以为能够做到充耳不闻，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受影响。</P>

受伤退役后，他拒绝了组织安排的工作，回了老家，印刷厂的厂长和老领导有交情，听说了这件事后，便将他请到了印刷厂，这工作不至于累人。</P>

冯长征不好推辞，成天在家，家里的哥哥嫂嫂都不太对劲了，便来了这个厂子，因此遭受不少白眼。</P>

叹了口气，冯长征收敛心绪专心干活。</P>

中午吃饭时间。</P>

冯长征在食堂吃过饭，路过厂门口，遇到迎面走来的保卫科人员，他们个个身强体壮，都是青壮年，有些还是盲流。</P>

“呦，这不是老瘸头吗？腿都这样了，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还出来呢？”</P>

大家最讨厌关系户，同时也最恨自己不是关系户。</P>

所以见到冯长征这样有缺陷的“关系户”不管走到哪，总是惹来白眼。</P>

保卫科的年轻人听多了，也产生了不满，几个人打赌去挑衅冯长征，看他敢不敢还手。</P>

三五人推着他推推搡搡。</P>

冯长征脸色铁青，被逼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踩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P>

周围路过的人一见到这情形好奇地围了上来。</P>

“哎呦，小林，这老瘸头腿都瘸了，你们就别开他玩笑了。”</P>

“是啊，可别闹出事来。”</P>

领头的小林听到这话，呸了一声：“我这是替大家不平，拿一样的工资，他最轻松，我刚才还看他从厂长办公室出来，一准又是去走关系的，怎么那么能装可怜呢？都一样大，不就瘸个腿，就你牛？”</P>

大家越劝他越来劲儿。</P>

地下的冯长征捏紧拳头，看着围在面前的一伙人，面色紧绷，全力隐忍着。</P>

因为他的关系，家里的老娘都受不到尊重，大嫂在家成天骂骂咧咧，他要是还手丢了这份工作，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P>

“你们看他这怂样，还瞪我，有本事往我这来！”</P>

穿着一身工服的小林拍了拍自己的脸。</P>

冯长征双眼充血，却始终坐着一动不动。</P>

就在这时。</P>

“砰！”</P>

一道身影猛地窜出来，冲上前，不由分说一拳将小林捶倒在地，顿时引起一片惊呼声。</P>

冯长征一愣，当挡在前头的人转过头时，面露惊喜，“淮安？！”</P>

落后纪淮安一步的沈以沫赶忙扶起地上的冯长征。</P>

纪淮安和他说冯长征如今有多颓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概念，直到看见这二十多岁的小伙，从当初充满精神气的样子，变为现在这副眼神黯淡满嘴胡茬的人时，才有了清晰的认知。</P>

才不到半年，整整衰老了十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