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也朝着另一个方向倒退几步,遗憾地将那柄本该插进对方心脏却被鬼使神差躲开了要害的匕首扔掉,抽出了刀,平静道:“大哥,收手吧,三爷斗不过二爷的。二爷可以输得起很多次,但三爷输一次就彻底没了。兄弟们跟谁都是过日子,何苦呢!”
吕一没有再多说什么,扭头看着长街一端,那帮佯装离开的人,在八指猿的带领下重新冒头,迈着危险的步子走来。
他握住枪,正要绝望地进行最后的战斗,忽然动作一顿,沉默了片刻,他望向自己的灰衣帮众,“还愿意效忠我,效忠三爷的,先别声张,等我回来!”
不等话说完,他便在众人的错愕中,转身就跑,冲入了旁边的一条暗巷。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南城瘦虎就这么跑了?
你的气势呢?
你的名声呢?
两拨人马同时一愣,“给我追!”
“追!今夜必杀之以绝后患!”
吕一消失的巷子口,陈富贵黑布蒙脸,缓缓走出,手中握着吕一的那杆长枪,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般傲然站着,看着众人,“劳驾诸位等一会儿!”
“等你大爷!”
黑衣人狂吼着冲来。
片刻之后,在一地新添的尸首面前,八指猿和副帮主都沉默了,旋即猛地反应过来。
“绕路!绕路!”
......
夏景昀背着浑身是血的吕一,在城中的小巷里穿行狂奔。
“谢了,左转。”
夏景昀喘着粗气,“我他妈叫夏景昀,不叫左转!”
“不管你叫啥,我认你这个人,右转。”
“我他妈的提醒过你,你为什么不知道穿个金丝软甲。”
“我一只地下老鼠,哪有那种玩意儿!右转!”
“也是,老子喝着酒吃着菜,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救你这只地下老鼠!”
“救都救了,就别说这些气自己的话了。扒开前面的竹竿,穿过去。”
“杀人夜为什么总是要下雨!”
“因为洞庭湖本就多雨。左转。”
“我以为你会说因为老天爷都不忍心看你们的厮杀呢!呼呼!”
“老天爷?呵呵。我怎么感觉你这么虚啊,这才跑多久就不行了?”
“你大爷的!闭嘴吧你!”
“好,我不说话了。”
“别,说吧,撑住,别死了,不然我白冒这么天大的风险了!”
“好,我尽量。左转。”
......
喊杀声渐渐被甩到听不见,后背上的吕一终于看着眼前这家毫不起眼的铺子,开口说了一声。
“到了!”
喘气如牛,感觉像是一口气凿了十口井的夏景昀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毫不起眼的门。
“穿过铺子,到后院,卧房挂着一件蓑衣,挂着蓑衣的那个圆形木桩,向右拧一圈。”
好家伙,准备这么充分呢!
夏景昀找到蓑衣,将那个木桩拧了一圈。
墙壁滑开一道缝隙,一道微光登时从里面倾泻而出。
“吕先生,是你吗?”
夏景昀看着起身走来的女人,登时愣在原地。
而对面的女人瞧见他,脸上的喜色也瞬间凝固。
吕一虚弱地咳了一声,面露疑惑,“你们认识?”
......
“苏大哥将骆夫人救了出来之后,知道事情可能会败露,为了她的安全,就将她暗中交给了我。”
“苏大哥也正是因为此事入狱,现在依旧在州城大牢中,等候处置。”
吕一坐在桌子旁,虚弱地靠着墙壁,说起了其中故事。
夏景昀看着眼前再无曾经跋扈模样,一脸愁容,憔悴又凄凉的骆苏氏,心里感慨着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那般正直又能干的苏大人,却有这么一个恶毒又能干的胞姐。
同一对爹妈,能生出如此反差的一对姐弟。
最无常的是,是他亲手戳破了骆苏氏的阴谋,将她送进了大狱。
又是他去见了苏元尚,也因此被对方赏识,秉烛夜谈。
也因为这场秉烛夜谈,他被吕一找上门,希望在这场大战时,帮他保护苏元尚交给他的人,而这个他要保护的人又恰恰是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骆苏氏。
此事此刻,不仅他是懵逼的,骆苏氏也是同样懵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