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信息量太少的他,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什么更深的东西。
不提楼上的动静,楼下的石子贤在沙漏走完之前,终于勉强憋出了一首长短句。
誊抄在纸上,交给了老教授,然后向众人念着。
“绿意深春染碧衣。近家门,摇摇晃晃白鹭飞。自得意。南来北往人已老,友人稀。落日余晖钓船回。鳜鱼肥。”
众人听完,先是微微点头,但还没点两下,就神色古怪地愣住,旋即面面相觑起来。
这......这怎么连最基本的平仄韵脚都不对啊?
不至于啊,前些日子这石子贤一人独挑各州,那作诗水平,可是最顶尖的那个层次啊?
石子贤原本还为自己的急智暗自点赞,但忽然发现,四周的人面色都古怪了起来。
这个事情就是一个悖论,如果一个人知道作诗要讲究平仄对仗,韵律相合,那他就一定会把这个最基础的先做好。
但若是他不知道,那自然就不会去讲究这个。
这也就同时意味着,如果一个人作的诗或者长短句,连平仄韵脚都没处理好,那他就一定不知道怎么作诗作词。
啪!
啪!
啪!
夏景昀这时候鼓着掌缓缓走出,脸上带着几分微笑,语带感慨。
“原来这就是石公子真正的依靠自己的诗文水平,在下佩服,实在是佩服!”
这夏景昀真是逮着机会就要嘲讽啊!
众人轻笑着,忽然笑容一滞,不对!
他说的是,真正依靠自己的诗文水平?
意思是石子贤之前的诗文都不是依靠自己作的?
一众教谕、举子,尤其是那些被石子贤带着人登门挑战击败过的举子,登时面色一变,目光汹汹地盯着石子贤!
原本井然有序,喧嚣热闹的大堂骤然安静下来,就像是低垂的天幕,仿佛有狂风暴雨正在酝酿。
“夏小友,你这是何意?”
眼见场中气氛有些不对劲,老教授连忙开口问道。
“老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挑战他吗?”夏景昀深吸一口气,收敛表情,朗声道:“我不是为了什么还一次羞辱,而是要为所有与广陵州对战过的举子们讨一个公道!”
石子贤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糟了!中计了!
夏景昀掷地有声的话,让众人齐齐一愣。
再联想到刚才夏景昀话里的意思,许多人都明悟了过来。
但还有更多的人,还在云里雾里,不明就里。
不过,这也难不倒足智多谋的夏公子。
提前得了吩咐,一直在心头暗骂的白云边如约站起,声音颤抖,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震惊,“你是说,他先前那些诗文和对联,都是有人帮他代笔的?”
什么叫近朱者赤,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白云边一个只知道装逼,宁折不弯的铁汉子,现在居然也有了演技了!
被他这么一挑明,阵阵惊呼响起,先前那些提前有了猜测的人也面带愤怒。
我们阴险也好、狡猾也罢,都是自己的本事,大家也都公平公正,你这让人在背后帮忙代笔算怎么回事?
你这还算一个合格的文人吗?
石子贤从呆滞的惶恐中回过神来,此刻连忙大喊。
“我警告你们两个不要乱讲话!我告你诽谤,你知道吗?”
他看着老教授,看着身后的广陵州众人,神色慌乱又紧张,指着夏景昀,“他们诽谤我啊!他们在诽谤我啊!”
广陵州的教谕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夏公子,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广陵州可不能随便认下,你这么说,可要有证据。”
“证据?”
夏景昀冷笑一声,语调陡然一高,“这还不算证据?一个能以一己之力连挑数州才俊,作出许多好诗,好对,声名鹊起的大才子,对着这么一个普通的选题,居然作出了这么一首诗,还不算证据?”
广陵州教谕心头自然是认可夏景昀的话的,但他作为广陵州此行的带队之人,如果坐视这个帽子就这么戴在广陵州脑袋上而毫无作为的话,终归是交代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