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瞧见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誊抄详情再来禀报,这样的人也难堪大用,可以打发走了。
小厮果然从怀里掏出一张誊抄出来的纸,递了过去。
众人连忙围了过来。
“......感念德妃娘娘仁厚之德,及胶东郡王向学之心......定于正月十八,于国子监举办迎春宴.....招收嫡传弟子五人......不论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未及冠者皆可报名......”
一边念着,众人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化作了一声声的欢呼。
“这信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感念德妃娘娘,感念胶东郡王,我看谁还敢说娘娘自取其辱,为天下笑柄!”
“不止如此,涂山三杰多少年不曾收徒了,便是当记名弟子都难,如今竟是收嫡传弟子,而且一收就是五个,天下读书人能不感激娘娘,感激胶东郡王吗?”
“这涂山三杰,还算办了件好事啊!”
“我怎么记得卫大人您刚才还骂他们来着?”
“咳咳,有吗?我不记得了!”
“哈哈哈,不管未来胶东郡王能不能成功拜师,这一劫咱们是度过了啊!”
“可不是么,多亏了公子出手。还得是公子啊!”
“是啊,还得是公子啊!公子你刚才居然还骗我们说吵了一架!搞得我们白担心那么久!这也太坏了!”
夏景昀无奈一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看,还骗我们!”
房间内,空气都快活了起来。
中京城,国子监。
一个年轻的读书人缓步从国子监大门中走出来,瞧见早早候在门口的几个同窗,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等他板板正正地行礼问好,就被直接扯着胳膊拽进了一旁不远处的茶肆。
“端叔,你这些日子也太刻苦了吧!”
同窗一边张罗着坐下,一边开口调笑。
年轻人平静微笑,“春闱在即,不得不刻苦攻读啊!”
“那也要劳逸结合啊,师长都说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也要不时出来透透气,学习也能更有进境不是。”
年轻人也不争辩,微笑点头,“这几日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那可就多了。”同窗笑了笑,“不过,要说这两日最大的话题,还得是德妃娘娘和涂山三杰之间的事,哦对,还有胶东郡王。”
???!!!
年轻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德妃娘娘,涂山三杰,胶东郡王?
“你想什么呢!”
同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连忙一个板栗敲在他脑门上,“是德妃娘娘想为胶东郡王请老师,求到了涂山那三位文坛泰斗面前。结果三位大儒一点不给面子,德妃娘娘连派三次使者,硬是连面都没见着。”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虽克己守礼,但终究是个热血青年,一个人看书憋久了,没注意就想歪了。
他消化了一下,皱着眉头,“不应该啊,三位大儒誉满天下,德行更为世人称颂,怎会如此不近人情呢,人家好心好意来求,不想去婉言谢绝就是了,这般行事,又岂是君子之风?”
“小兄弟,你这话就谬之大矣!”
还不等他的同窗们说话,隔壁桌的一个中年文士就直接开口批驳,“德妃一个后宫妇人,仗着陛下的恩宠,视天下英才名士如奴仆,对待如涂山三杰这等文坛泰斗,她以为还能靠着她在后宫的地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三位老先生不惯着她才是对的!这才是我辈读书人的风骨!”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挨着国子监,这茶肆之中也多是文士,说起这些东西来都是头头是道。
年轻人依旧皱眉,“兄台这话不对,德妃娘娘是为胶东郡王求师,胶东郡王是其爱子,这等待遇又怎会视三位老先生如奴仆?而且若是德妃娘娘对三位老先生真的不敬,又岂会连派三次使者,而且大家都知晓涂山又无精兵守卫,等闲派个十余个禁军也能将三位老先生强行拉出来,又怎会三次都被言语挡在门外?这恰恰说明了德妃娘娘对其的尊重啊!”
那中年文士神色一滞,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恨恨道:“你这人,这些都是眼下士林公论,读书人所公认的!德妃恃宠而骄,为读书人风骨所败,为士林笑柄!你非要说这等异论,以此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为自己扬名不成?”
一旁的同窗也连忙扯着他的袖子劝道:“端叔,这位兄台说的不错,眼下确实是士林公论,你少说两句。”
“公论?哪儿来的公论?”
平时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在道理面前,却显得极为执拗,挣脱了同伴的手,“师长时常教导我们,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所谓士林言论难道还能比得过圣贤经典?我等读书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判断,只能盲从于所谓公论吗?”
“呵呵!”中年文士冷笑一声,“好大的气魄,怎么,这满堂读书人就你清醒?就你与众不同?其余人都是傻子,都是应声虫是吧?还是你就是德妃羽翼之下的一条忠犬,这才有这般狂悖离奇之言,罔顾事实之语?”
堂中众人也都望了过来,目光之中,嘲讽、讥笑、鄙夷、愤怒,满是不善。
“端叔,你还要考春闱,不要生事。”同窗小声劝道。
年轻人握着拳头,脖子上青筋隐现,“此事与春闱又有何干?难道这天地,这世间,连这等讨论都容不下?这文坛,这士林,只能有一种声音吗?”
“幼稚!”
“狂妄!”
“凭你也配说天地、文坛?”
“我认得你,你不就是国子监那个书呆子李知义嘛!你这等言语,我倒要跟你们祭酒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