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大门外,站着一位位盛装打扮的石头记伙计。
供马车出入停靠的侧门外,更是有穿着官服的将作监少监兼琉璃司主事张大志带着一队将作监的僚属,严阵以待。
夏景昀和公孙敬没有出现在一楼,而是来到了拍卖的主会场,也就是被重新布置一番的石头记二楼,站在窗边朝外看着。
“公子,你有信心吗?”
公孙敬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夏景昀扭头微笑看了他一眼,公孙敬立刻识趣道:“看来是很有信心的。”
夏景昀手轻轻按在窗棱上,目光望着远处的街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往往也会有种种意外来横生枝节,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都不能有所放松。所以,有信心是真的,但担忧也是真的。”
公孙敬嗯了一声,忽然眉头一挑,沉声道:“来了!”
远处的街角,一辆明显华贵不俗的马车拐了出来,朝着石头记的方向驶了过来。
而仿佛约好了一般,很快,又有一辆马车从另一个街头驶了出来。
而后,一辆接一辆,如百川到海,汇向石头记。
夏景昀深吸一口气,按下不由自主的躁动心思,“去准备吧!”
“是!”
侧门口,一位位贵妇携夫带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而后互相打着招呼。
“莱阳侯,您也来啦!”
“潞国公,您老身子可还康健?”
“哎哟,汉寿郡王,您可有些时日没露面了啊!”
“秦夫人,替老夫向秦相问好!”
“英国公!您这气色,看来是又有好事临门了啊!”
“哎呀,成王殿下!给您请安了!”
除开需要去衙门工作,不便脱身来此的朝中重臣,许多够得上帝国顶级的勋贵或者致仕老臣,都亲自来此。
原因自然是昨日傍晚,宫里传来的那个消息。
都是宦海浮沉多年的老狐狸,谁会嗅不到其中的味道呢!
而等他们落座,一个消息又在众人之间悄然流传,更解释了昨夜那道口谕背后的故事。
“知道吗?原来将作监新成立了一个琉璃司,专门负责这个镜子,由将作少监张大志亲自负责,不受将作监管辖。”
“不受将作监管辖?那归谁管?”
“明面上自然是皇权,但私底下嘛,你想想,张大志一个匠人出身的人,是怎么升到将作少监的位置上的?”
“哦......这就串起来了,这镜子是那夏高阳所制,第一面献给了德妃,也由此成了德妃义弟,平步青云,眼下陛下是想用这个镜子,给万宝楼筹钱,故而让德妃手底下的人来当这个琉璃司主事,同时还为这拍卖会大开方便之门?”
“对喽!所以,你想想,明明是秦家钱公子跟夏高阳之间的龃龉,陛下却要在昨日亲自下场,颁了一道口谕,这不就解释得通了?”
“也就是说,今日咱们这钱,看似是被将作监和石头记赚了,实则是在为陛下分忧啊”
“此言通透!此言通透!”
消息就这么口口相传,很快便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原本还有些疑虑着万一露富太多,被陛下和言官盯上的人,也悄然改变了主意,这到时候多好说啊,为了陛下之大计,臣散尽家财,在所不惜!
老婆也满足了,陛下也舔了,多好啊!
拍卖会的后台,夏景昀微闭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公孙敬,“消息都散出去了?”
公孙敬笑着道:“公子神机妙算,看大家的反应,似乎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夏景昀并不得意,微微摇头,“不是我神机妙算,还是陛下的威望在。”
正说着,一个侯府小厮走了过来,在公孙敬耳旁说了几句,公孙敬面色微变,朝夏景昀道:“公子,钱公子来了。”
夏景昀笑了笑,居然站起身来,“走吧,亲自去迎接一下。”
秦玉文带着秦璃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刚走入侧门,便遇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夏景昀和公孙敬。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透出针锋相对的不善。
夏景昀笑着道:“没想到钱公子如此捧场,多谢了。”
秦玉文只觉得眼前的笑容很是欠揍,尤其是发现这家伙一身青衫居然跟自家小妹的青衣还挺搭,不由冷哼一声,“亲眼看着你如意算盘落空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
夏景昀也不动怒,“那就里面请吧。”
秦玉文冷着脸大步走了进去,秦璃只好朝夏景昀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微微欠了欠身,并未开口,跟上自家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