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支利箭落在空处,钉在石板的缝隙中,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
“陛下!玄狐首座求见!”
崇宁帝正在开心地琢磨如今荷包鼓起来了,余钱都有十几二十万两,要折腾点什么,忽然听到了高益的禀报,眉头一皱,但也知道玄狐这么晚进来必有要事,于是开口道:“让他进来。”
一身黑衣的玄狐匆匆走进,一边行礼,一边直接道:“陛下,夏景昀回府途中遭遇刺杀!”
“什么?”
崇宁帝腾地站起,“人怎么样了?”
玄狐道:“事起突然,他的护卫护着他逃走了,黑冰台的人已经根据现场状况展开缉凶。臣亲自去查看了情况,夏公子右胸中箭,好在箭上无毒,暂无性命之虞,但伤势不轻,人已经昏迷了过去,黑冰台加派了人手护卫。”
崇宁帝眼底的关切悄然转变成了浓浓的杀气,“在中京城,刺杀朕的人,好胆!”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摆着的银票,冷冷道:“玄狐!立刻抓紧破案,不论涉及到谁,都给朕彻查!记住,朕要真相,不要结果!”
玄狐心头一凛,连忙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待玄狐走后,崇宁帝脸上的怒意依旧没有消散,面露寒光,“有些人怕是安稳日子过得久了,已经忘了自己的好日子怎么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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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昀遇刺!
就在那个【钱公子蠢笨遭败仗,夏公子妙手降纨绔】的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这个惊人的消息瞬间就如一块巨石被狠狠砸进了中京城这个大染缸,斑斓的水登时四散飞溅开来。
从各州云集中京的学子们登时大感诧异,徐大鹏和曾济民等泗水州举子更是直接登上了江安侯府的大门,想要亲自探望;
京兆府衙役捕快倾巢而出,和黑冰台一起,细细搜捕,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卫远志、王若水等人齐齐登门,心忧又关切;
英国公吕如松心情大好,多喝了几杯,得知没死的时候,充满了遗憾;
淑妃虽然同样悲痛地去往长乐宫慰问,但回去之后,许是实在感同身受,太过悲伤,只好借酒浇愁,饮了足足半壶酒;
德妃来到了崇宁帝面前,跪请他为自己的阿弟主持公道;
礼部表示,举子遇刺,是对春闱秩序的严重挑衅;
中枢表示,中京城乃天下首善之地,竟有此事,必须明查而严惩之;
于是崇宁帝明旨让刑部和黑冰台共查此事,限期破案......
在这样的氛围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西城的那座大宅,投向了那个本身就处在风暴眼中的秦家。
在所有的猜测中,秦家大公子秦玉文,就是那个最有可能的主使之人。
“逆子!平日里对你疏于管教,没想到你竟然犯下这等大错!”
秦家正堂,秦家当代家主伸手指着跪在堂中的秦玉文,气得手都在发抖。
秦玉文的神色也没了之前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带着几分惶恐和凝重,“真的不是我!”
“还要狡辩!现在也就是秦家往日的情分还有点用,刑部和黑冰台还没来拿人罢了!你还不赶紧交代,为父带你去自首,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秦夫人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儿啊!你快快如实说了吧,咱们一起想办法,这一关未尝过不去啊!”
秦玉文语调一高,“我说了不是我!”
“逆子,你是要拖着秦家为你陪葬啊!我打死你!”
秦父气得不行,说着操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秦玉文的脑袋砸了过去,茶盏在秦玉文的额头炸开,茶汤和碎片一起飞溅,鲜血缓缓从伤口中流下。
“住手!”
就在这时,秦家老家主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沉着脸,“孩子都说了不是他,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父亲!”秦家家主急得直跺脚,“都这时候了,您还惯着他,他就是这样被你惯得这么无法无天,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老家主登时拐杖一顿,吹胡子瞪眼,“逆子!你还埋怨起为父来了?我的乖孙虽然确有嫌疑,但凭什么就一定认定了是他?证据呢?”
“如果有证据就不是我来找他了,是刑部和黑冰台来找他了!他早些坦白,我还能去向陛下和德妃求情,争取宽大处理,否则就为时晚矣啊!”
“但他已经说了不是他!你当你养的儿子,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吗?秦家什么风浪没见过,就这么点事就要让你去逼着儿子认下他没做的事情,去向一个幸进的寒门子低头谄媚不成?”
秦家家主气得说不出话,半天只憋出一句,“爹!你这是歪曲事实!届时要害了整个秦家啊!”
“老子也当过家主!用不着你来教!”
老家主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自己演的一出,或者与陛下一起演的一出,为的就是要图谋我们秦家?你这遇上点事情就自乱阵脚,在中京城不得被那些人吃干抹净了?”
秦家家主一愣,有些接不上话,老家主便冷哼一声,“族老那边我自会去说,你这些日子该表明的姿态要表明,但绝不可贸然认罪!”
老家主说完,亲手将秦玉文扶起来,“乖孙,爷爷再问你一句,事关我秦家的灭顶之灾,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此事到底是不是你主使的?”
秦玉文坚决道:“真的不是我!”
“那就安心在家。”老家主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不管遇见什么事,自己人要首先拧成一股绳,才能应对外敌!”
说完,便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秦家家主看着愣在原地的儿子,无语地挥了挥手,“傻站着干什么,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啊!”
秦玉文虽然满心憋屈,但此刻也不敢造次,如蒙大赦般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