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朝廷定罪是由你说了算啊!”徐大鹏一听就不乐意了,直接一拍桌子,“那分明就是栽赃,凭什么还朝廷不允许他参考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杀人了?他自己都还遇刺负伤了呢!”
“伯翼兄别激动,别激动。大家也只是就事论事,如今高阳确实难了,我听我在中京城的一个远房叔父说了,黑冰台的大狱,那就不是人呆的,且不说他十几日的时间能不能出来,就算到时候出来了,他恐怕也是遍体鳞伤,哪儿熬得住春闱的考试啊!”
许教谕这时候也一脸难过地站起,拍了拍徐大鹏的肩膀,“伯翼,世事无常,我们人力之上犹有天数,高阳尚且年轻,此番错过,未来也还有机会,倒是你们这些,切不可因之而乱了心绪,好生准备。至于旁的,可惜了也就只能可惜了。”
众人拱手,“谨遵教谕教诲。”
“我偏不信那天数!”
徐大鹏却猛地一喝,“高阳曾与我说过,若认命,他就该死在江安城的劳工营里;若认命,他就该和满城权贵一起被叛军抓了;若认命,他就该面对着礼部尚书的公子卑躬屈膝。他没有,他做到了,我虽然没他那么大的本事,但我也可以以他为楷模!什么天命难违,我只知道人定胜天!”
“你们都不相信他能出来,我偏就相信!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完拂袖而去,径直回了房。
慷慨激昂的话,却没能激起众人什么感同身受的反应。
不少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徐伯翼,真是疯魔了,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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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泗水会馆一场争执的同时,一匹快马疾驰出城,朝着涂山狂奔而去。
马背上,陈富贵目光沉沉注视着前方,但余光也时刻扫视着两侧的山林。
他这些日子很自责,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护卫的职责,让公子受了伤,而现在更要拖着伤势,住进黑冰台的牢狱中。
所以,他一定要办好这件事,不能出一点岔子,尽快将公子救出来。
马儿一路狂奔到了涂山脚下,他栓好马,便朝着山腰冲去。
一边跑着,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辞地背诵着苏元尚教给他的话术。
自知以他的身份或许见不到三位老先生,他便按照苏元尚的叮嘱,找到了读完书正在地里吭哧吭哧刨坑的东方白。
东方白认得这个阿舅身旁的贴身护卫,热情地打着招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阿舅呢?”
陈富贵单膝下跪,抱拳道:“殿下,公子被人陷害,抓进了黑冰台大狱,眼看就要错过春闱了,殿下请三位老先生搭救他一下吧!”
“弟子有要事求见先生,不知先生此刻是否方便?”
看着只有六岁的东方白依旧一板一眼,恪守礼节地请示着,陈富贵也和当初的夏景昀一样,感慨着皇室教育的出众,同时也带着几分忐忑,生怕这几位先生不答应。
临西先生接见了他,询问起情况。
陈富贵这时候上前,将自己的了解一五一十照实说了,而后单膝下跪抱拳道:“我等自知公子并未加害于秦家公子,但如今,他遭人陷害,入了黑冰台,春闱在即,只恐错过了此番大考,又要空怀报国安民之志,蹉跎三年。所以,在下斗胆,请三位先生能够向秦家言说一二,不求能为公子免罪,只求能让他参加春闱,再行审问!”
临西先生默默听完陈富贵的讲述,回想起那个意气风发,才气纵横,同时又深得他们认同的年轻人,“我等需商议一番。”
陈富贵忐忑地等着,东方白也苦着小脸,关切道:“阿舅进去几日了?”
“前日晚间被请进了黑冰台,今日已是第三日了。”
“母妃怎么说?”
“我等暂时不愿惊动德妃娘娘,但想来娘娘已经知道了。”
东方白神色坚定,“你不用担心,母妃和我一定会努力将阿舅救出来的!”
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安慰,陈富贵心头竟不觉得奇怪,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而三位老先生最终的决定,也没有让陈富贵失望,原本想着只来一人就足够开心的他,瞧见了三位老先生穿戴整齐,齐齐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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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距离春闱开始还有十四日。
秦府之中,秦璃昨日便已经被放了出来。
做戏做全,硬生生跪了一夜的她,当时便虚弱地被婢女们护送回了房中。
而看着曾经族中毫无争议的天之骄女如今那狼狈的样子,族中许多人都在叽叽喳喳地幸灾乐祸着。
又有一小部分人则开始做起了彼可取而代之的美梦。
在风寒和疲惫的双重侵袭下,秦璃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吃了两次药才缓了过来。
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桌子上趴着的婢女,她无声坐起,靠坐在床头,在心里默默回忆着爷爷那晚说过的话,然后按照她自己的理解,开始规划起自己接下来行事的方略。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爷爷是想多方下注,但她觉得这并不是问题,因为她的确觉得德妃和夏公子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非要选一个,她宁愿秦家是跟他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