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家主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精光,从族老们的脸上掠过,看得不少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现在,已经查明相府就是刺杀玉文的真凶,你们也是他的长辈,心头就没有半分愧疚吗?他的尸体还停在灵堂中等着下葬呐!”
“不要做着秦思朝死了,这事儿就没人知道的美梦,事关谋反,连秦思朝在床上能坚持多久都会被翻出来,你们这点烂事儿还能藏得住?”
“今夜我是给你们机会,这时候说出来,一切就止于这间屋子。只需要交出自己掌管的产业,由老夫再行分配,你们依旧是族老,依旧有着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若是事后让黑冰台查出来,那就是被逐出家族,移出族谱,死后不得葬入祖坟的惩罚!到时候,别说老夫没给过你们机会!”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一个老者站起,“家主,老夫当初的确受了相府蛊惑,答应帮他们达成合族的目的,但并未协助他们刺杀玉文,也没有收受他们钱货财物。”
秦老家主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安静地等着。
第二个老者又站了起来。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片刻之后,秦家九个族老,除开老家主还剩下的八个里,就站起来了足足六个。
剩下两个族老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觉得一阵后怕。
老家主怒极反笑,“好啊,真的很好,有诸位相助,何愁他相府大事不成!若非夏公子,我们秦家可能就这么被他相府吃干抹净了!”
众人默默低着头,也不知是真的羞愧,还是暂避锋芒。
但秦老家主既然开了这个头,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直接将这六位族老手下管理的产业全部收了回来,然后经过了一番扯皮,借着相府倒台的威势,在灵堂之后,终于完成了这场权力的回收。
秦家家主亲自推着轮椅,将折腾了大半夜的父亲送回住处。
走在路上,他小声道:“父亲,您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事情既然已经过了,我们秦家不正该以安稳为要吗?”
“你懂个屁!”
听着儿子这种蠢话,老家主无语道:“这事儿不趁着现在做,未来就没机会做,也做不成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都不懂,秦家要真是你当家,早没了!”
一个强势的父亲手下,多半是一个懦弱的儿子,秦家家主早都习惯了这种话,闻言也没动怒,而是疑惑道:“什么远虑?”
老家主差点没气背过去,过了好一阵,进了屋,才缓缓道:“你就没想过,你儿子没了,接下来谁来继承秦家?”
秦家家主恍然大悟,皱眉思索了一阵,忽地眼前一亮,“那我再纳几房小妾奋斗一下?”
老家主气得直接把手上的玉扳指褪下来砸了过去,“你那么优秀一个女儿摆在面前看不见吗?你还奋斗一下,生个跟你一样的草包吗?”
秦家家主也没搭理父亲日常的羞辱,惊讶道:“传给阿璃?”
老家主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收权干什么?就是要让这帮人说不出反对的话!”
“但是,再之后呢?”
“这有什么?生个儿子姓秦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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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的一夜缓缓过去,天光重返中京城。
而这一天,也正是停灵将近一月之后,秦家嫡长子秦玉文出殡的日子。
一大早,夏景昀也早早起来,带着陈富贵正要出门去往秦家送葬,刚来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喧闹。
他悄悄走过去,伸出脖子一瞧。
卧槽!好家伙!
平日里都没多少人来的侯府大门外,马车排得一眼都望不见头。
而那些人瞧见了夏景昀的身影,登时跟吃了药一样,嗷嗷叫喊着就朝侯府冲了过来。
“呼呼!”
从侯府后门钻出来,夏景昀坐在马车里,呼呼喘着气,“这帮人也太疯狂了吧。”
陈富贵亲自驾车,笑着道:“这种场面,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就公子会躲着走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都是没啥营养的迎来送往。我要真喜欢迎送,我去青楼不好吗?”
“哈?”
“没什么,走吧,别错过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