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天下乱不乱,像夏景昀这样证明过自己能力的名望出众之人,像胶东郡王这样毫无争议的正统皇子身份,在身份上都是很有优势的。
说句大逆不道一点的话,这样的人,哪怕是造反也能比别人方便一大截。
所以,于老家主和于宗固一个眼神交流之后,于宗固便直接道:“此事容我等考虑一下,夏大人一路奔波,我们已经设下晚宴,为您一行接风洗尘,而后好生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于家自有答复,如何?”
夏景昀也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义,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在于家依山傍水坞堡中,在鸟鸣山涧的夏夜后,一夜安稳休息起来,夏景昀如愿听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于家答应了。
夏景昀和于老家主先行商定了一个大概的时间,便由于宗固带着于道行,随他一起去往了淮安郡楚宁县,临机处置具体的事务。
临行前,夏景昀叫来了四个护卫,交给了他们一封信,让他们送去一个地方,而后便带着剩余的护卫,和于家的卫队一起,浩浩荡荡地去往了淮安郡。
这般动静,自然也瞒不过沿途的各方。
夏景昀和于家之间可能的合作便引起了龙首州各方的猜疑。
而三日之后,消息落地。
漕帮叶家以家主叶文和的名义广发请帖,邀请州中各方势力前来楚宁县,齐聚一堂,参加他儿子叶鸣凤的拜师盛典,共同见证其被于家收为书院嫡传。
消息一出,四方震惊。
重点不在于表面上的小儿辈拜师,而在于这场合作背后的叶家和于家。
龙首州四大家族,这儿就占了两个了,中间还牵扯着连中三元、被誉为苏老相公第二、战绩彪悍的钦差大臣夏景昀。
这是要干嘛?
不同的心思便悄然活泛了起来。
有乐见其成的,自然也有不愿见到这一幕发生的。
盛名远扬的胡家雅苑深处,胡家家主胡定昭看着手上的请帖,沉吟道:“叶家、于家、钦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大哥,我看这事儿一点不复杂嘛,之前不就一直传言说陛下要废太子,如今光明正大废太子没成功,只能硬来了呗,这硬来的话,不得先处置了萧州牧啊!”
从楚宁县安然无恙离开的胡家老二胡定明刚回府中两日,歇了风尘,靠着椅子,先说着在龙首州顶层已经渐成共识的事情,然后笑着道:“不过我看他们是异想天开了,萧州牧把咱龙首州弄得跟块铁板似的,还有我们胡家从旁协助,陛下都束手无策,他们两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不可如此掉以轻心。”
胡定昭身为家主,行事作风要比自己这个弟弟稳健许多,“叶家看似在四大家中地位最低,又因为出身被世家都瞧不上,但是坐拥漕帮数万帮众,数代积攒,实力雄厚,眼下所缺,无非是一个提升家族地位的身份。而于家虽然偏安,但恰好是四大家中地位最为崇高,最受世人推崇的。强强联合,再加上一个被誉为苏相第二的夏景昀,拿着王命旗牌,这龙首州的天并不是翻不过来的。”
“大哥这就多虑了!”
胡定明闻言嗤笑一声,“那夏家小儿哪有那个本事啊!当日听见我胡家的名声,吓得连审都不敢审,直接就将我们放了。就他这点道行还想跟萧州牧斗?怕是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啊,就是太狂妄!你怎知人家是怕了你?万一人家是放长线钓大鱼......”
胡定昭下意识地反驳着,然后神色猛然一顿,扭头看着自家弟弟,“你离开楚宁县,有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
“我.......”
瞧见弟弟一犹豫,胡定昭的心就直往下沉,厉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你是要让胡家死无葬身之地吗?”
胡定明连忙道:“我就去跟那个姓元的见了一面。大哥你放心,我们见面的地方很隐蔽,在淮安郡城外的一家河畔酒楼,我们留意了的,身后没有尾巴。”
说完他又赶紧补了一句,“大哥,你吩咐我跟那伙人配合,争取在漕帮延伸我们胡家的势力,我这头事情处理完了,不得赶紧跟他们联络联络么。”
胡定昭扭头瞪了他一眼,无奈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希望你真的做得隐秘没被发现吧。”
胡定明也松了口气,开口道:“大哥,我觉得你把那夏家小儿想得太厉害了,他是有几分聪明,但毕竟年纪在那儿摆着,出身也低,我看他当时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就是忌惮我们胡家罢了。咱们就当没这事儿,好好安排自己的应对就是了。”
“但愿吧!”胡定昭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去叶家观礼,亲自看看他的情况。”
“啊?我去啊?”胡定明嘴上说着不慌,但让他再去楚宁县,胡定明心头还是有些发怵。
“怎么?还让我这个家主亲自去啊?”
“我去!我去!”
胡定明连忙答应,“那我们是怎么个方略?”
胡定昭想了想,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兄弟二人开始嘀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