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想得明白,和当时想得明白是两码事。
而当时没有慌乱,敢上去要这个结果,更是两码事。
临危不乱,进退有据,这小小的一段,彰显了夏景昀常人难及的胆识智计和清醒冷静。
一个白云边的幕僚起身,一脸佩服地朝着夏景昀拱手,“久闻夏公子才智卓绝,今日一见,果然盛名无虚,实在是令人叹服。”
“区区小事,受不起受不起。”
夏景昀摆手谦虚两句,看着众人,“既然木已成舟,我们也只能先应对着,再图后续了。”
“陈大哥,你领着大家,布置好县衙的防务,他们不要我们出去,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进来。”
陈富贵点头,将护卫叫过去开始分派任务。
“乐仙兄,你是县令,县衙内秩序你就安排一下。”
白云边也干脆,直接朝着两位幕僚一拱手,“宋伯伯,鲁伯伯,就辛苦你们了!”
二人一愣,旋即苦笑,拱手而去。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夏景昀和白云边,以及站在门口守着的陈富贵。
趁着没人,白云边拧着眉头连忙道:“萧凤山到底要做什么?”
夏景昀叹了口气,看着他,“乐仙兄,想必你也猜出来了,我来龙首州并不只是为了漕帮,还有就是要替陛下找到解决萧凤山的办法。”
心底只是隐隐有一点点本能猜测的白云边闻言心头一惊,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点着头,“这我自然是早就猜到了。”
“太子在位已经二十余年,身边聚拢了一大帮人,但陛下身体却又没一点问题,眼看少说还有一二十年好活,陛下是一定会废了太子的,这一点,几乎是朝野有识之士的共识。萧凤山作为太子眼下最大的依靠,唯一能让陛下投鼠忌器的存在,陛下容不得他。”
说着夏景昀一叹,“我没想到这位萧州牧不愧是沙场厮杀过的,果然并非寻常之人,在我以为他会跟我斗智斗勇的时候,人家直接另辟战场,要走一条新路来了。而老天爷又恰恰在这时候,召唤走了老军神。”
他神色凝重地扭头看着白云边,“乐仙兄,咱们的局面难了啊!”
白云边脑子竭力转着,试图跟上夏景昀的思路,“你的意思是,四象州的叛乱是萧凤山在幕后挑唆的?而他之所以没有在漕帮这一局棋上跟你周旋,就是因为在谋划那边的事情?而眼下,他将你困在此处,自己已经开始做起大事了?”
夏景昀嗯了一声,“不然很难解释萧凤山这样一个曾经公认的龙首州第一公子,在中京城中满城贵女看萧郎的文武全才,会在这样的敏感时间,如此沉默地看着我在楚宁县搅风搅雨。答案只有一个,漕帮这个棋盘,他压根就没看上。今日这突然出现,封锁了楚宁县的兵马,也证实了这个猜测。”
他有些自责地拍了拍大腿,“我早该想到的。在元世坤他们被抓之后,州牧那边没有动作时就该想到的。在漕帮大局被我平定,州牧府依旧没有动静时就应该想到的。甚至,哪怕是在两日前叛乱消息传来之时想到,也不至于如今坐困愁城,无计可施,还连累炎炎和阿璃她们都身陷险地......”
“得了吧,你又不是神仙,咋能事事都想得明白!”
白云边瘪了瘪嘴,安慰了一句,“既然萧凤山是想将你困在这儿,后悔无用,现在想想怎么办吧!”
夏景昀嗯了一声,“不过好在刚才,我也得知了些情况,也不算两眼一摸黑。”
白云边面露疑惑,“你什么时候得知了情况,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方才逼问那位统兵将领啊!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为了单纯逞个威风吧?”
还能这样吗.......白云边嘴角扯了扯,“那你得知了些什么?”
夏景昀道:“首先,萧凤山的确是要去帮太子做些什么。其次,萧凤山应该是给了他明确的指令要将我困在此间。最后,那人将我困在此间,主要是怕我破坏了萧凤山的大计,而不是什么个人恩怨,因为他并未在意炎炎和阿璃她们的下落。”
白云边的希望瞬间转为失望,“这些......有什么用呢?”
夏景昀平静的脸色不见什么急躁,“如果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们的基本自由就可以有保障,你们就能给我带回足够分析的消息和情报。同样也有助于我想办法逃脱。而只要我逃脱了,他们也不会因此为难你们。”
他伸出两只拳头,“这个是他们,携兵甲之盛,声威赫赫;这个是我们,有你这个县令,有秦家的商路消息网,有漕帮的无数帮众,还有我这个钦差的身份。好生谋划,双方并不是完全没有对局的实力。”
白云边被这么一说也有了信心,“那我现在就出去打探一下消息?顺便看看你猜得对不对?”
夏景昀点了点头,“乐仙兄,辛苦了。”
白云边豪迈地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多言。”
说着,他就起身走了出去,夏景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地面,手指默默搓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带着两个护卫,一路走向县衙大门,白云边脑海中回想着夏景昀方才的样子,开始构思起自己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