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不论是双方都离京,还是因为其余的安排生出龃龉,那都是我们的好机会。”
众人恍然,旋即面露兴奋。
德妃温柔地笑看着意气风发的夏景昀,这些东西她自然也想到了,但她没有插话,而是欣慰地看着夏景昀绽放着他的耀眼光芒。
“按照我的估计,我写给老相公的信应该已经送到了,他和赵老庄主会有一人东出龙首州,苏先生明日便动身吧,成败就在龙首州了!”
苏元尚这才反应过来那句需要你走开是什么意思,没有犹豫,也没有因为路途可能存在的风险而畏惧,当即点头,“好!”
“我跟秦家说了,你明日扮做秦家商队里的账房先生,打着秦家的旗号,天下秩序还没完全崩溃,谨慎一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苏元尚笑了笑,“高阳这就是说笑了,再危险能有你们危险,我在外面出事了,还能逃能躲,你们在这高城之中,可比我危险多了,此事无需多言,我定不辱使命!”
夏景昀笑着点头,“如此,那我们就再商量一下细节吧。”
晚上,密道之中,拉起一道帘子,德妃和冯秀云在那头歇下,夏景昀则和苏元尚轻声地聊着。
灯火昏黄,在墙壁上映出两张平静而坚定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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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庞大的商队,顺流而下,停在了金陵郡之外。
领头的商船上,一个老者在几个随从的搀扶下,走下了船,来到码头上最高档的酒楼中,要了个临江雅间,坐了一会儿。
船上的管事们则带着手下和许多的货物,该交割的交割,该采购的采购,好一通热闹。
码头上,有好事者或者别有用心之人笑着打听起他们的底细,管事耸了耸肩膀,“现在这年头,不把阵势搞大点,不多带点武力,不怕路上命都没了啊?趁着现在能跑,几家一起凑个船队,几趟合在一块跑,能多挣点是点。”
旁人一听,倒也觉得十分合理。
等了约莫两三个时辰,领头的老者似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重新登船,船队启程沿着运河向北,由江入淮。
其中一艘船上,一个白衣山庄的心腹轻声道:“庄主,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赵老庄主悠然地坐在船上,船行水上的摇晃并没有让习惯水路的他有什么不适,反倒比起骑马坐车多了几分舒适。
“先去楚宁县,看漕帮能否借上力。”
赵老庄主手指轻敲在椅子的扶手上,“高阳那小子说他已经将漕帮收服,此言当是不假,但不知道在如今的形势下还能有几分威信,我们先不要暴露,如果漕帮不能借力,那就直接以雷霆之势诛杀漕帮高层,杀一批扶一批,尽快将漕帮青壮尽数收编。”
作为曾经执棋天下的白衣帝师,再加上如今的形势,赵老庄主的行事风格自然不可能再如先前夏景昀那时那般柔和,言语之中充斥着肃杀和决绝。
“而后,直接联络于家,不惜一切代价,抢占州城,做到这一点,这盘棋就算活了。”
“再之后,就是蚕食地盘,扼住包括雀尾谷在内的三条咽喉要道,防备朝廷兵马东进。”
“做到这个程度,基本就可以算是大功告成。”
心腹听得神色激动,赵老庄主却淡淡地泼了盆冷水,“你觉得很简单?”
心腹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赵老庄主叹了口气,“嘴上的一万斤不过两片嘴皮一碰,落到手上,能抬起一百斤的都没几个。”
“就这几步,运气不好,带来的人死完了,老夫这把老骨头也搭在这儿,都不一定能成。”
听了这话,心腹的表情登时凝重起来,“庄主,那您何必趟这趟浑水呢!您都功成名就了,归隐山林颐养天年了,让我等前去就好了啊!”
赵老庄主摇了摇头,“你们还差了点。至于说何必......”
他顿了顿,扭头看着窗外,“年轻时的梦想,老了依旧会记得,因为它还没被实现。”
......
几日行船,队伍便来到了淮水之上,而后停在了楚宁县那宽大得过分同时又拥挤得过分的码头之上。
等了一阵,找到了泊位,赵老庄主却没下船,而是先派了几个得力手下,前去搜集情报,再制定方针。
等待的当口,赵老庄主看着窗外一派繁华的样子,和远处清晰可见的漕帮总舵,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你们看,这码头上繁华如此,漕帮总舵一派平安无事的样子,而此时朝廷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到此间了,白云边作为此地县令,与夏景昀及德妃一系过从甚密,如果漕帮站在他们这头,怎么都不该是这般模样。”
“而且,码头上,散着不少漕帮青壮,三五成群虽然不时留意一下下船抵达的商旅,但就连基本的队列规矩都无,若是白云边真的收服了漕帮,怎么也会严阵以待,防备朝廷兵马来袭。显然漕帮并没有被那位白县令成功收服。”
“先前此间还有三千龙首军,如今亦是全无踪影......”
他抿了抿嘴,“让大家做好准备,老夫甚至担心,那位白县令是不是都已经被漕帮给收编了。”
不多时,去打探情报的人回来了,立刻被引到了赵老庄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