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英国公再度一拍桌子,“萧凤山枉称文武双全!”
亲随忽然鼓起勇气,小声道:“老爷,其实这对咱们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英国公扭头看着他,“有什么话就说!”
“老爷,您想想,如今龙首州局面糜烂如此,朝廷是不是得想办法赶紧收拾局面,不可能坐视龙首州真的全部落入叛军之手吧?”
“那是当然,若是还无动于衷,且不说陛下能不能接受,满朝文武权贵都能把中京城吵翻了天去!”
英国公哼了一声,忽然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萧凤山他?”
亲随神秘地一笑,“论起去龙首州平叛,从能力、地位、实力、威望以及对龙首州的熟悉,在当下局面,除了萧相公不作第二人想,但是,萧相公一走,这中京城,可就......”
英国公眼前一亮,神色之中露出自然而然的亢奋,但旋即又摇头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那么明显,难免招致口诛笔伐。”
亲随笑着道:“只要老爷能掌控中京,办法那不多的是,吃错了药,失足落水,甚至来个马上风也不是不行,反正如今世人皆知陛下好色之名。”
听了这话,英国公不仅没为自己女儿被编排在里面而气恼,反倒是神色一喜,“此言有理,有理!让老夫好好筹划一番!”
正当他一脸兴奋地拉着亲随准备好生筹谋一番操作的时候,管家匆匆而来,“老爷,萧相公求见!”
英国公登时一惊,明明自己方才的话不可能被萧凤山知晓,却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不过等他到了迎客厅,见到萧凤山的时候,这位勋贵之首,如今朝中实力最强之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笑着请萧凤山坐下,“萧大人此刻登门,想必不会是来吃饭的吧?”
匆匆从竹林返回的萧凤山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竟差不多到了晚饭之时了,但面上却并未因英国公的挤兑露出什么异样,神色平静,“萧某想请英国公带兵出征龙首州剿灭叛军。”
英国公装傻道:“龙首州出什么事了?”
萧凤山淡淡抬眼看了他一下,“胶东郡王的叛军攻陷了龙首州城,拿下了淮安、东海、高城三郡,龙首六郡已去其三,剩下三郡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投靠,若是龙首州尽入敌手,四象州无险可阻,叛军便很容易长驱直入,直接威胁中京,故而想请英国公领兵出征,剿灭叛军。”
英国公看着萧凤山,似乎想要从他的面色上分辨出此人说法的真实与否,但他失败了,萧凤山的脸上就跟被霜冻住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英国公只好斟酌道:“这龙首州的情况,本国公也不清楚啊!”
“我可以全盘告诉你。”
英国公嘴角一抽,终于将心头的话说了出来,“既然如此,你直接去不就行了?你萧三郎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书生,领兵打仗你的本事又不差,龙首州上上下下都认你,说不定到时候你一露脸,这事儿就直接成了呢?何须本公这般麻烦。”
萧凤山道:“我不放心你,如果我一走,你直接发动兵变,将陛下赶下皇位,扶你的外孙登基,我远在龙首,岂非无能为力?”
被萧凤山这么直接地戳穿心思,英国公登时冷哼一声,既然这样大家都别藏着掖着了,“这话说的,难道本公就不怕你待本公领兵出征之后,在京中胡作非为,甚至残害皇太弟呢?”
没想到萧凤山听完却轻轻一叹,“你看,这就是个死局。”
他看着有些惊讶的英国公,“你不信我,我不信你,一种结果就是我俩就这么僵持着缠斗着,然后坐视天下叛军这么一步步壮大,最后一起死在这中京城的困局中。”
他的神色悄然一变,“但另一种做法是,你我都领兵出征,我去龙首州,顺道再平了四象州,你随便挑一个州去,一起将大局平息,将天下坐稳,再来分个高下。”
“英国公,所谓坐地分赃,总得先把赃抢到手里拿稳了再说怎么分的事,如今锅都要被砸了,还如此互相提防互相拉扯,于大事无益!”
“就算你能趁着我不在,将中京局面翻过来,届时四方之强敌未消,又还要再加我这个劲敌,你就觉得你们真能坐稳那个位置?”
“如果你不走,我必然要将禁军和巡防营都换上自己的人,届时你就算坐镇中京,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班师之后,朝中格局依旧是你占优势,届时咱们再慢慢来斗,或者说你也可以寄希望于我直接就死在了征战途中呢?毕竟刀剑无眼,呵呵。”
“如果你仍旧不愿意退这一步,依然这么坚持,那等胶东郡王打过来,你觉得你是能继续这般领袖朝堂,还是能苟延残喘捡一条命当个富家翁?”
“所以,选一个地方吧,后日一起出征。”
英国公沉默着,权衡着,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被萧凤山说服了,所以他觉得,他没得选。
在勋贵之中能力还算不错的他,在真正的人杰面前,不过中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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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起,如一张巨大的幕布,将平日展露在世人面前的堂皇光正都遮掩了起来,在暗地里酝酿出层层叠叠的苟且和阴谋。
一处隐秘的酒楼雅间之中,几个男人坐着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