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的坐姿都下意识地端正了起来,扭头看向他,万文弼更是主动和善地笑着,“在座的都是同僚,高阳就不必客气,直说便是。”
夏景昀开口道:“按照路程,今日晚间,或是明日,萧凤山和吕如松就将被押解到中京了,如何应对,咱们是不是需要拿个章程?”
听了此话,不少人心头都有几分疑惑。
这有什么章程?
回京之后,一杯毒酒赐死,或者腰斩于市不就行了?
毕竟若不能坐实他们大逆不道之罪,陛下登基的合法性可就存疑了。
难不成你身为陛下阿舅,这场政变的直接推动人,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卫远志如今是贯彻莽老二的策略,直接霸气道:“夏大人有何想法,直说便是,但凡有理,谁还能给你扯后腿不成?”
众人嘴角抽抽,夏景昀微笑道:“卫大人言重了,中枢议事,自当以议为重。集思广益,方能行稳致远。”
众人不禁颔首,觉得夏景昀年少奇才,却难得真是温文有礼,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而看透了他们之间把戏的万文弼则是心头一叹,主动接话,试图振作自己的丞相之威,“高阳有话,但说无妨,中枢之内,无需拘礼。”
夏景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依下官之意,东方明、吕如松、萧凤山等人,弑君篡位罪大恶极,光杀之不足以平民愤,今既生擒,不如公审公判之,以彰其恶,以昭天理。”
众人听了,下意识的反对声就要随口而出,但今日朝堂之上的教训还很鲜活,一时之间,议事堂中竟没了声音。
副相杨维光斟酌着开口道:“夏大人,君王之死,不得与民言啊!”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你这朝廷天天宣传天子奉天命而生,代天抚育万民,如今将其怎么被杀的,别人怎么谋划的都摆出来,这不是损害君权之神圣嘛!
夏景昀点头道:“这场公审不对百姓公开,而是由朝臣参加,甚至可以进一步限定在五品或者四品以上。与其让这些人来胡思乱想,一知半解地猜测,不如直接将真相剖开公布出来,以正视听。”
众人都听明白了,夏景昀这是要为陛下登基继位的合理性彻底盖棺定论,他们若是想拦在面前,或许就是直接触及陛下和太后最根本的利益,接下来绝对讨不了好。
所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有人再反对,杨维光也立刻道:“如此老夫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高阳啊,公审之事固然是好,他们怎么可能认罪呢?若是不认罪,咱们强压着他们认罪,这不是额外增加许多口舌吗?”
万文弼还是不能让夏景昀在这时候就在中枢都树立起威信,开口问道。
而且,这句话也的确问在了点子上。
公审自然是好的,犯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认罪,一切便自然盖棺定论,不论是朝野舆论还是青史后人,都无话可说。
但若是人家不认罪呢?
人家若是负隅顽抗,甚至说出些惊世骇俗之言,这不是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吗?
到时候再后悔不如早点直接将他们杀了,那可就晚了啊!
更何况,萧凤山、吕如松这些,无一不是久居上位之人,心智坚定,就连太子也是熬过了先帝十余年的打压而坚挺的,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认罪意味着什么,即使铁证如山,恐怕也是要信口雌黄,坚决否认的。
要想让他们当庭认罪,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夏景昀点头道:“眼下与诸位只是商议看能否定下此事,具体如何进展,在下已有几分腹稿,不过还须多加考量。”
万文弼率先道:“如此,本相无异议。”
其余众人也纷纷表态,一致同意了夏景昀的提议。
当日下午,几封诏书便从中枢发了出来。
一封是征召各州州牧入京的,上面点了剩余几州州牧的名字,以一种霸气又生猛的姿态,将难题直接抛了出来;
另一封则是召有功之臣入京受封,为功臣们举办庆功盛典的;
至于最后一封,则是在本就因前两封诏书而喧嚣起来的朝野舆论瞬间沸腾。
朝廷决定,三日之后,在朝堂之上,公审弑君逆贼东方明、吕如松、萧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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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没有牢狱,但这些日子,禁军统领商至诚最为信重的一批禁军层层看押着一处宫中偏殿。
商至诚的心腹副将董胜虎亲自坐镇,昼夜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