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向夏景昀,看似平静的眼神中,藏着焦急、等待、幸灾乐祸等各种情绪。
偏殿之中,听着这边的闹嚷,萧凤山嘴角轻蔑地勾起,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龙椅上,东方白扭头看了一眼德妃,德妃轻轻摇头,东方白便又安坐下来。
台阶前的案几旁,夏景昀淡淡一笑,“无妨,萧凤山虽狡诈阴险,但世间自有公道,审案之事,便是要他们的证词之中,抽丝剥茧,拼凑出事实真相以令世人信服。我们身居朝堂而抚天下,困难险阻比这多的数不胜数,区区小事,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他沉声道:“带吕如松!”
众人看着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忍不住一叹。
好好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今日怎么犯这等倔呢,看不清形势吗?
若是他吕如松依旧如萧凤山那般,你怎么下得来台啊!
在众人的提心吊胆间,和萧凤山形象如出一辙的吕如松被禁军将士带进了殿中。
他的目光看向高坐龙椅上的东方白,和一旁垂帘而坐的德妃,神色恍惚,自打外孙出世,他几乎所有的目标都是为了眼前这一幕,只可惜,这一切,已经彻底与他再无缘了。
“吕如松,为何不跪!”
听着夏景昀的话,不少人都无奈扶额,又来?你这不是送上靶子给人家打吗?
但接下来的一幕,瞬间惊呆了这些腹诽吐槽的大臣。
吕如松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罪臣吕如松,叩见太后、陛下!”
大殿之中的声音仿佛被一下子抽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错愕与沉默。
这是?
认了?
投降了?
偏殿之中的萧凤山猛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反应过来,“吕.......”
他刚要出声,一旁早得了夏景昀吩咐的侍卫直接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破布塞入他的嘴巴,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夏景昀看着吕如松,冷冷道:“你有何罪?”
吕如松抬头看着夏景昀,在他平静的面容下,认命般地闭上眼睛,颤声道:“罪臣勾结萧凤山,于罪臣之军营中弑杀先帝,而后扶持太子登基,攫取大权。在陛下拨乱反正之后,更是利欲熏心,不顾黎民苍生之重,不顾先祖教化之言,妄动刀兵,意图反攻中京,逞凶扬威,罪大恶极。”
在场群臣再度傻眼,这就招了?
这么简单?
夏景昀依旧是那副不喜不怒的表情,“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当堂招来!”
“此事说起来,还要到四个多月前。”
吕如松缓缓开口,为众人揭开了当日那场深深迷雾之下的真相。
“当时春闱刚刚放榜,夏郎中连中三元,得中状元,而后又一日三迁,恩宠无以复加。一天夜里,有人将一封密信送到了罪臣府上,罪臣打开一看就惊了。密信上说,如今之时,陛下偏爱德妃娘娘,偏心胶东郡王,胶东郡王外有夏公子领着一众朝臣势力渐起,内有德妃娘娘宠冠后宫,问罪臣之外孙前路在何方,该如何自处?”
“世人皆知罪臣当时一心所念,便是绍儿能继承大统,故而此信的确切中了罪臣心中之忧。在那之后,便不时有密信送上,信上多言隐秘之事,件件加重了罪臣之忧患。罪臣命人想去探寻送信之人,却屡屡无功而返。也因私心,未曾禀明陛下。”
“约莫过去了月余,当时夏郎中已经去了龙首州,罪臣又收到了一封来信,说是陛下有意立德妃娘娘为后,这几乎是立储的前兆了。而后宫里果然生出传言,而陛下却也没否认此事。这让罪臣愈发担忧。”
“就在这时,传来了老军神仙逝的消息。就在老军神死后的第二日,写信之人便约罪臣见面。”
“罪臣迟疑许久,终于决定赴约,待罪臣见到那人时,既惊且喜。惊的是那人的身份,喜的是若能有他相助,胜算便能大了许多。”
群臣瞬起的议论声中,夏景昀问道:“那人是谁?”
吕如松开口道:“正是黑冰台首座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