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文开口道:“什么事情?”
那人连忙道:“无当军军情急报,泽州郡亦有来信,北梁遣北梁镇南王世子为使,前来吊唁先帝,已过泽州,三日将抵京城。”
四周的风,仿佛都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安静了。
“父亲!”
宫门之外,瞧见父亲出来,等了好一会儿的万相长子连忙迎了上来,“如何,想必严大人已经归心了吧?”
万文弼抽了抽嘴角,没有言语,默默坐上了轿子。
长子一愣,登时反应过来,一边跟着轿子一边小声道:“孩儿鲁莽,不该在这人多口杂之地言语。”
万文弼听得心里又是一阵抽抽,幽幽一叹。
严颂文因为利益关系,或许最终还是会站到他这头来,但是......
方才离别时的尴尬,他实在都不想多提了。
夏景昀他真的就如此逆天吗?
他连北梁君臣的想法都算得如此之准?
眼下这样一个局面,河北之地任由骑兵驰骋,一路到汜水关前都无天险,自己这头还没几个兵的情况下,他是怎么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冷静地想明白这样的事情的?
想到这儿,万文弼都忍不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要与之作对的决定了。
但能到他这样位置的人,早已是心智坚韧得常人难以想象,又岂可能因为这样一点小挫折而改变主意。
他定了定神,暗自道:我与他只是君子之争,他是答应了我要让我当名副其实的丞相的,如今是他没做到,而不是我。
轿子很快就来到了相府,长子等他下了轿,主动搀着他朝府中走去。
进了府门,长子便开口道:“父亲,今日到底有所得否?”
万文弼没想到自己儿子愚笨至此,自己方才没搭理他,他居然还敢问。
相比起来,人家夏家的乡野村妇,怎么就能生出夏景昀那等才俊呢!
想到这儿,他扭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今日怎生穿的白色?”
“啊?”
长子一愣,这穿个白衣又怎么了?
“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别以为为父做了丞相,你就了不起了!穿着白衣想学秦思朝?你有那个本事吗?赶紧滚去换了!”
长子被骂得一头雾水,双目发直,看着父亲气鼓鼓离开的背影,终于恍然大悟。
定是在中枢吃了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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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远志的府上,李天风正和他相对而坐。
地龙烧得屋内温暖如春,两人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几盘绝对精致的小菜,一壶御赐的剑南烧春,但两人却都没有太多的兴致对付酒食。
李天风儒雅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卫老,在下实在是有些担忧啊!”
卫远志轻声道:“云起贤弟是觉得安定伯不足以担此大任?”
李天风捋着胡须,“若是安定伯能够在无当军中再历练上三年五载,跟着安国郡王再打上几场大仗,军旅经验再丰富点,自无忧虑,但如今......哎,卫老啊,一年半之前,安定伯可是还在劳工营干苦工啊,如何比得过军中宿将?”
“此言差矣啊!”卫远志看着李天风,“依照此言,高阳不也是那般?比起宦海浮沉数十年的你我如何?”
“高阳不一样啊!他经过了连中三元的筛选,经受过先帝的考验和信重,最后又在龙首州处置过政务,收服了漕帮,最后又做下了这样的大事。那都是已经证明过了自己的,可安定伯没有啊!”
“哈哈哈哈!”卫远志听着李天风的忧心忡忡,忽然笑了起来,“贤弟啊,你今日这脑子就少转了一个弯啊!”
他看着懵逼的李天风,“你既然对高阳服气,那他可会乱来?他选好的人,又岂会不是合适之人?你看看安国公、卫国公,都是早年跟随先帝创下那般功业的老人,比你我如何?”
李天风下意识道:“自然是远远胜过。”
“那以他们二位之能,岂会不知道此番兹事体大,不容胡来,但他们可有阻拦?”
李天风恍然,但是心头的忧虑又是哪儿那么容易轻松放下的,总觉得如此安慰从道理上说是没问题,但却依旧让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