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文德和元文景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一个能够力压姜玉虎的人,或许就是他们此行最大的变数。
薛文律也看着白云边的背影,连首次交手以失利收场的痛苦也来不及品味,脑海中久久回荡着白云边最后的话。
【我骂姜玉虎,他嘴都不会还。】
那可是姜玉虎啊!
连他爹都要以最严肃的姿态应对的顶级将种,这个白云边有这般能耐?
看来许多事情,不亲临体验,只从情报之中是难以看到真切状态的。
他回想起当日姜玉虎在驿站外的话,莫非这就是姜玉虎口中,他在中京城的对手吗?
“尊使,走吧?”
白云边成功抖擞了威风,鸿胪寺卿微笑着上前,心情大好地完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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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中书舍人快步走入,找到夏景昀的工房,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夏景昀,“大人,白中丞与北梁使团第一次会面言行汇总于此。”
夏景昀点了点头,含笑接过,和善点头,“辛苦了,且去休息休息。”
而后,夏景昀便拿起信纸,大略读了一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乐仙兄,不愧是你啊!
真叫个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别人这么胡搅蛮缠都能被你扳回来,这张嘴是真厉害!
吩咐几个属吏将这个信纸誊抄了几份之后,他便让人将中枢众人都请到了政事堂。
不多时,众人都移步过来,夏景昀将信纸递给众人,“诸位,北梁使团已至,大家看看这第一场交锋吧。”
这是众人早就定好的方略,激怒也好,压制也罢,都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要从薛文律和使团众人的反应上,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北梁人的真实意图。
眼下若按照最坏的情况,亡国灭种的危机不是不存在,所以,这事儿的高度都上升到了中枢层面。
众人闻言都纷纷拿起桌上的信纸,很郑重其事地看了起来。
接着,他们的面色就忍不住古怪了起来。
白云边一如既往的开场,却遭到了薛文律别出机杼的一击。
而后那句【家父镇南王】更是让整个场面变得荒唐起来。
但白云边在极短时间内的反应也堪称精妙,一句【你爹被姜玉虎撵过】让原本胜券在握的薛文律也同样破功。
最后,这场嘴仗以白云边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默默看完,杨维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白中丞真是个......妙人!”
卫远志哈哈一笑,“白中丞这张嘴,以卫国公的养气功夫,一见他便忍不住发火,收拾个区区北梁人,不在话下,不在话下啊!”
严颂文板着脸,看起来似乎是为御史台出了这么个货而不悦。
但转念一想,御史台不正需要白云边这样的人吗?简直是天作之合,天选之人好吧。
众人登时便明白过来,是在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呢!
二把手如此能干,这一把手还能坐得住么?
“诸位,咱们还是来看看这些话吧。”
万文弼拿出了身为丞相的老成持重,将众人从奇奇怪怪的思绪中拉回了正题上。
他轻轻抖了抖手中的信纸,微笑道:“这薛文律的第一句话,就是在试图挑拨离间白中丞和高阳的关系啊!”
夏景昀神色淡定,“那他可就打错算盘了,乐仙兄当不至于如此心胸。”
万文弼呵呵一笑,没继续开口。
李天风则说道:“诸位且看,这薛文律全程都只提了太后娘娘,半句未提陛下,足见其用心之险恶。”
“太后临朝,这点手段也算是常规了。只不过陛下尚且年幼,太后娘娘秉政亦是贤明仁厚,他这番盘算注定是要落空的。”
杨维光缓缓开口,“我从此人言语之中,感觉其人颇以其父,也就是北梁镇南王为傲,或可由此入手。”
严颂文嗯了一声,“杨相所言甚是,此人出身北梁镇南王府,对军旅之事亦是颇有见解,我们不妨可以设计一场辩论,驳斥其行,或可收奇效。”
众人又各自说了一阵,夏景昀笑着道:“咱们也不用着急着下定论,晚上不还有一场接风宴嘛,再看看这位世子殿下和他的两位副使有何表现嘛!至于白中丞,眼下诸位应该放心了吧?”
众人包括严颂文在内,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活儿,怕是没人能比白云边干得更好了。
严颂文忽然开口道:“高阳,老夫想问问,这白中丞所言,他开口骂安国郡王,安国郡王都不还嘴,这是真是假啊?若是假的可不能让他如此信口胡说,惹得安国郡王不悦啊!”
夏景昀笑了笑,“算是真的吧,你们放心,这话就算安国郡王自己听了也挑不出毛病。”
看着众人瞬间带着几分震惊的神情,夏景昀心头暗道:那可不,姜玉虎是不还嘴,从来都是直接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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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京城的驿馆,比起沿途的自是天差地别,但毕竟身在敌国,北梁众人也都没觉得仿佛回家了一般放松,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而众人拱卫之中的房屋中,薛文律和耶律文德,元文景三人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