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皇位有想法的,谁又会不知道这一次的和谈实际上是朝廷落了下风,就算成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背负一个丧权辱国的名声,说不定就让许多本欲支持自己的大族和优秀人物放弃自己,丢掉大位筹码,又怎么可能主动请缨。
殿中一时尴尬地沉默起来,太子叹了口气,“贺公公,孤身为储君,自当为父皇分忧,就由孤去吧。”
贺忠摇了摇头,“殿下身为储君,此事还是多有不便。”
他的目光扫过堂中诸位,在众人紧张而躲闪的神色中,落在了薛绎的身上,“景王殿下,您可愿为陛下分忧?”
薛绎:???
我连来东宫喝个酒都嫌麻烦,你让我去烈阳关?
去了烈阳关之后,正式的和谈我能跑得了?
他虽然平日并无争夺大位的念头,但脑子也不笨,一看这架势就明白,贺忠的话,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能够违背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在四周兄弟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薛绎只好站起身来,“身为皇子,自当为国出力,为君分忧,贺公公此言,让人惭愧,我自当全力以赴,不负父皇及朝廷之厚望。”
......
三日之后,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在风雪中缓缓朝着烈阳关走去,但他们的心里,却没有半分接近烈阳的暖意。
“这都什么鬼天气啊!”
景王薛绎靠着炭炉,朝着冰冷的掌心哈了几口气,一脸愁苦地骂道。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却都可以在梁都的高墙大院里窝着享福,他却要在这外面奔波受罪。
但他也没有纯粹地摆烂,依旧打算尽心尽力地做好这次的事情,于是,手中正拿着绣衣局拿过来的情报研究着,同时还对同车随行的敌烈麻都司官员问起许多礼仪规定。
谈就谈吧,这一次自己单独面对南朝一个副使,问题也不大。
等到正式和谈,天塌了有定西王顶上,自己说不定还能捡个简在帝心的便宜呢!
这般想着,他朝着炉子凑了凑,三心二意地琢磨了起来。
距离烈阳关快马半日路程的地方,有一个名叫怀朔城的城池,下午时分,景王一行进入了城中。
城中最大最好的地方,自然是镇南王薛宗翰的别院。
他平日无战事之时,就坐镇在这怀朔城中。
只是随着他的一场惊天操作,这原本在烈阳关后繁华安稳的怀朔城,一下子成了抵抗南朝的最前线。
一时之间,繁华少了许多。
景王身为皇子,又兼公务,便直接去了城中刺史府落脚。
刚进房间坐下,亲随就前来报告了一个让他很惊讶的消息。
“什么?文律堂兄也在这儿?”
景王又惊又喜,虽然镇南王如今下了狱,但身为父皇的同胞兄弟,未来一身富贵极有可能还是能保全的,薛文律身为镇南王世子,比起他这个普通皇子,地位并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而且两人对文墨之事都有些兴趣,平日里私交还算过得去,此刻在这穷乡僻壤的边关遇见,怎能不喜。
景王连忙起身,兴冲冲地带着随从朝外冲去,冲半道上才反应过来,扭头瞪了随从一眼,“带路啊!”
很快,在镇南王的别院中,他见到了薛文律。
“文律堂兄,你的神色为何竟如此颓丧呢?”
景王看着薛文律和他身后众人,一脸的震惊。
在他心目中,薛文律那可是比他们许多的皇子还要贵气和从容的人物,北梁四骏之一的风采可不是吹的。
当初也是带着满腔热血和希望前往南朝的,怎么回来这样子,像是被人阉了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