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不少人的心头猛地一震。
而就在这时,消停了一会儿的殿外侍卫再度前来。
“太后、陛下,有上百名国子监学子穿着学袍,在宫门外静坐,要求罢奸相,废新政,善待士绅,以安国朝。”
这话一出,殿中不少人瞬间如遭雷击,在周遭人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慌忙出列跪下,“太后......”
大局已定之下,德妃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在珠帘之后深吸了两口气平缓了语气之后开口道:“给他们半个时辰离开,半个时辰之后还不走的,那就是另一番说辞了。无事,退朝吧。”
众人连忙山呼跪拜,而后夏景昀缓缓转身迈步,身后却响起了几声呼唤,“夏相......”
夏景昀扭头,看着身后之人焦急又不敢逾越的样子,哑然失笑,“去吧,别误了太后的吩咐,今日就不讲什么礼节了。”
“多谢夏相。”
说着十几个朝官匆匆越过他们朝着宫门方向跑去,那模样,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有朝官看着一个相熟的背影调侃道:“成大人这步伐快得,我记得当初迎亲的时候都没这么着急吧。”
白云边在一旁轻哼一声,“那是去造儿子,这是去救儿子,那能一样吗?”
众人愕然,夏景昀扭头看了他一眼,“白大人,别失了中枢的体面。”
白云边哼了一声,显然不服。
......
宫城之外,已经围了许多的百姓,交头接耳,饶有兴致地看着。
那两眼放光,目不转睛的样子,看来多半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在街坊邻居面前吹嘘了。
在他们目光注视的核心,百余名穿着国子监学袍的年轻学子,宫门前宽阔的广场上静坐着。
那里是百官上朝等候之地,那里也是他们之中许多人未来即将站立之地,但今日他们愿意赌上未来站立在此的可能,去发出他们的声音。
宫城的掖门无声开了。
国子监祭酒匆忙奔出,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着,“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要找死啊!快给老夫起来!”
但他又拽又踹,却没一个人起身。
“反了你们了!我告诉你们!谁要不起,就别想从国子监中顺利结业!你们结不了业,我看你们怎么参加科举!”
祭酒杀气腾腾的话下,还是有些被怂恿和鼓动的人,不禁意动迟疑,但就在此时,领头的几位学子直视着祭酒,慨然开口,“胡祭酒!你无需用这等权势之言恐吓压迫我们!我们今日来此,就是做好了赌上一生前途的准备,我们就是要向威权挑战!我们就是要向天下人展示一下,何为读书人不屈的傲骨!”
“我去你娘的傲骨!”
身后蓦地响起一声暴喝,那开口学子怒目而视,“何人安敢诽谤天下读书.......爹?”
“傲你娘的骨!老子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你长了几根毛就在这儿妄议朝政!”
说得急了那官员直接扯下腰带,劈头盖脸就朝着这“不争气”的儿子抽去。
“爹.......你这是做甚啊爹......不是你叫我......”
“我教你忠君爱国!”官员连忙打断,厉声道:“没教你如此忤逆犯上!!!”
紧随其后,更多的朝臣冲来,在人群中精准地抓住自己的儿子、侄子、后辈,报以一顿老拳,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一出“大义灭亲”!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议朝廷大政!”
“我等大族,一向忠君,君上有旨,哪怕生死也置之度外!你们失心疯了不成!”
“还罢奸相,我看你就像奸相!不对,你狗日的哪有本事当丞相!”
“新政于国朝有大利,你们那榆木脑袋看得懂个屁!老子打死你这个胡作非为的逆子!”
一帮暗中鼓动这场活动的幕后黑手,当场暴打这场活动的明面主事人,在打得对方抱头鼠窜之余,也让这场活动彻底变成了闹剧。
这事儿别的谁来也不好使,都容易被清流读书人扣上屎盆子,只有这些父亲、叔伯、长辈,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又顺理成章地将这件事情平下去而不造成朝野上的过分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