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朱慈烺重重叩首:“所有罪责,儿臣愿一人承担,纵使声名狼藉,儿臣也在所不惜!
为了杏山塔山的数万居民,为了关外的大汉子民,请下旨撤退吧,晚之他们必遭屠戮。
父皇,辽东的汉人已经不多了,不能让他们全部丧于关外,为他们留一点根吧……”
说着,忍不住就哭出声来。
崇祯动容了。
他颤抖着从几案后面转出来,伸手将儿子扶起。
朱慈烺抬头时,看到的是父皇蒙蒙的泪眼。
“我儿仁厚赤诚,爱民如子,父皇我甚是欣慰!”
崇祯轻声而赞,眼眶微红:我儿都能将百姓安危摆在第一位,我自诩圣天子,关键时刻却为虚名所累,忘记了先帝的遗言,实在惭愧。
“父皇……”
崇祯帝仰天长叹一声:“不要说了,父皇答应你了。”
转对王承恩:“王承恩,传旨,令杏山塔山军民全部撤回山海关,具体事务,由兵部督办。”
“是。”王承恩答应。
“父皇,时间紧迫,必须严令兵部抓紧时间。”
朱慈烺大喜,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崇祯笑一笑,目光看向王承恩:“听见没有?将太子这一句也写到圣旨里。”
“是。”
王承恩快步退出,去传圣旨了。
朱慈烺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来,如何说服崇祯,撤回杏山塔山的军民,是他思考最多的一件事。
崇祯对一城一地看的极其重要,整个崇祯朝,从来没有主动放弃过任何一座城池。
任何放弃城池的官员,都会遭受他最为严厉的惩罚,提出的人也会遭殃,
因此,即使明知道杏山塔山已是死局,但依然没有官员敢向崇祯提出撤退的两字。
想要说服崇祯改变立场,主动放弃杏山塔山,不是一件容易事。
还好,朱慈烺做到了。
但还是有点小遗憾,父皇虽然答应从杏山塔山两地撤军,但却没有提到宁远。
宁远城距锦州一百八十里,现在还牢牢的握在明军手里。
加上宁远城是名将袁崇焕修建,城池坚固,还曾经有宁远大捷,因此倔强的父皇丝毫没有放弃宁远的意思。
朱慈烺没有再劝,父皇能答应从杏山塔山撤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须见好就收。
所幸宁远城被断绝是在崇祯十六年,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挽回,倒也不必太着急。
崇祯牵着朱慈烺的手,目光凝在朱慈烺的脸上,很严肃的叮嘱:“我儿是太子,我大明未来的皇帝,今日就算了,
从今日起绝不可以轻易流泪,不然会为人臣嗤笑,不复天家的威仪,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朱慈烺点头,心说你刚才不也泪眼蒙蒙了吗?
“明白就好。”
崇祯松开朱慈烺的手,踱步走回几案后:“你说有三件事,水师的事让朕高兴,撤军的事让朕为难,却不知道你第三件又是什么事啊?”
朱慈烺整理了一下情绪,拱手道:“父皇,如今外有建奴,内有流贼,但我大明朝除了山海关的关宁军,京畿附近,竟然再没有一支可堪一战的精锐了,
一旦建奴绕道蒙古,再行崇祯二年的旧事,兵临北京城下,我大明朝就危险了,因此儿臣以为,整顿京营已经是刻不容缓之事!”
崇祯脸色微微一变,沉吟道:“你想整顿京营?”
“是。如今的京营除了维持治安,竟再无其他用处,儿臣思量着,京师三大营这是生病了,必须下猛药、去沉疴,
三大营在册人员一共有十二万人,不需多,只需能整编出三万精兵,纵使建奴兵临城下,我大明也丝毫不惧!”
朱慈烺声音坚定。
崇祯皱着眉,在几案后来回的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