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时吓的跪倒在地:“阁老误会了,没有阁老的命令,学生焉敢和南面的人往来?学生只是担心,万一南面的人不长眼,有什么马脚被龚鼎孳抓到并且上报给了太子,尚未平静的两淮官场,不是立刻就又乱了吗?阁老您维持朝政稳定、盐运畅通的大计必然会受到影响。更何况那龚鼎孳高调拜会了阁老,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江南,到时南边的人误以为是阁老您动的手脚,对您有所误会,阁老您岂不是说不清楚了吗?”
“南边的人还没有这么蠢!”
周延儒霍然站起来:“如果他们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都要怪到老夫头上,那他们在这次盐政改革中怕也是存活不下来的!再者,南面的人也该整治一下了,这些年,他们从中贪墨了多少银子?败坏了多少盐政?令龚鼎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尝尝苦头,未尝不是好事!”
“是。”吴昌时不敢再多说。
周延儒有些烦躁的双手负后,缓缓的走到窗边,心里面被吴昌时刚才的那一番话搅的七上八下,万般滋味一时都涌上心头,忍不住一声叹:“老夫只所以压着左懋第,没有全力支持他,并不是要纵放扬州的贪官,而是不认同左懋第的做法!像左懋第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盐官盐商一体拿下的做法,扬州不被搅一个底朝天才怪呢?真以为抓了盐官盐商,盐政改革就可以顺利推行了吗?幼稚!天下事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忍不住又有点恼怒,但不是恼左懋第,而是恼太子。
若不是太子提出盐政改革,岂会有现在的苦恼?
“左懋第失败也就罢了,但若是乱了两淮的盐政,堵了食盐的运输,坏了天下的大计,最后不还得我这个首辅来担吗?所以老夫不得不压一压他,让他冷静冷静,等过了这个关口,该支持还是要支持他的,如今朝廷财政困难,盐政是非改不可的,但盐政改革关键在于一个稳字,不可过急过躁,更不可不给别人活路!须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不止盐政,其他改革莫不如此,但可惜啊,朝中就是有人不明白……”
说到最后,周延儒忍不住又是一声叹。
……
首辅大人的心思和苦恼,朱慈烺并无了解,从昨日到今天,他一直都在校场忙碌。刘肇基、阎应元就任之后,为了让两人尽快了解京营的建军治军理念,即“学戚少保以练兵,火器为第一优先”的精髓,同时也是为了加快遂发枪在全军操练使用,朱慈烺特意为两人组织了一场遂发枪大比试。
弹簧研发成功,火器厂正在全力进行遂发枪的组装,靠前期攒下的铳管和大批零件,组装过程非常顺利,工匠们的速度也不断在提高,前两天一天只能组装两百支,第三天就有两百五十支,最近这几天,每天都交付三百多支遂发鸟铳到精武营。只要铳管打造的速度能跟上,五月初将精武营所需的四千支遂发鸟铳交付完成,完全不是问题。
而随着遂发鸟铳的装备,精武营鸟铳兵的操练方法也随之改变,过去使用火绳枪,两个鸟铳兵相间的距离不能太近,不然就可能发生火绳点燃同袍弹药的事故,所以火绳枪时代,鸟铳兵射击时,相互都间隔一米左右的安全距离,这就导致射击出去的铅弹难以形成密集的覆盖,而遂发鸟铳不再有这个问题,鸟铳兵完全可以胳膊贴胳膊的站立,射出去的铅弹几乎是完全覆盖,迎面冲来的敌人,几乎无人能闪过。
对不用点火的遂发鸟铳,刘肇基和阎应元都是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