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战结束,江面之上,浓烟滚滚,燃烧的船只和漂浮的尸体,到处都是,有跳水逃生的流贼在江中挣扎呼救,但根本不会有人救他们,几个沉浮,很快就不见……
与此同时,岳州城头也掀起巨大的欢呼声,原来,见水军退却,负责攻城的李定国立刻下达了停止攻城的命令,填埋壕沟的流贼大军,潮水般的退去,等他们退去,一眼望过去,只见在各个壕沟胸前之前,横七竖八的倒毙了几千具的尸体。但真正被他们填埋的壕沟,却少之又少。
……
江边。
“跪下!”
水军初战就是大败,张献忠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血了。他还倚仗水军护送他进四川呢,今天这样子怎么能行?所有败退的流贼水兵都被押到了他面前,一共将近一千人,黑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跪在最前面的两个,一个是马元利,另一个就是今日指挥作战的钱文选。
马元利面无死灰,钱文选哆哆嗦嗦,只恐性命不保。
“临阵逃脱者,斩!”
毡帽箭衣的张献忠却没有看他们两人,瞪着凶眼,忽然抬起马鞭,向左一指。
原来,跪在左边的,都是最先逃脱的两百多个溃兵。
“大王,饶命啊。”
“不要杀我们啊。我们愿意战。”
听到要被处死。这两百多人都吓的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哭喊着连连叩头。但张阎王命令已下,要他们三更死,谁能留他们到五更?于是,艾能奇手一挥,四百流贼精锐一拥而上,分成左右两队,两边包围,步步进逼,刀砍枪刺,毫不留情,将这两百人全部斩杀。
“啊……”
奔跑,求饶,但却没有人敢反抗。
刀枪刺入血肉的声音,惨叫,挣扎,不甘,咒骂,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江岸边的浅滩地,瞬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张献忠身后的义子中,大部分人都是默默,李定国更是低下了头,只有刘志瞪着三角眼,难掩兴奋的看着江岸边的屠宰场。
很快,两百人就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没有一个能逃走。
江水涌上来,再退回时,隐然是变成了红色……
四百行刑的精锐老贼,人人身上带血。
因为嗜血杀人,目光都变的狰狞无比。
依然跪在地上的那些败兵,一个个都吓的颤抖啼哭,有的甚至大小便失禁,瘫软在了那里。
张献忠的凶眼终于是看向了马元利和钱文选:“马元利,钱文选!”
“在!”
马元利和钱文选一起答应,声音恐惧的发抖。
张献忠用手中的马鞭戳着他们的鼻子,大骂:“你们两个怂货太不给老张挣面子了。官军有多少船,不过三四百,你们多少!有一千条,娘求的,就算是不用刀枪,直接撞过去,也能把他们撞的稀里哗啦,但你们是怎么做的?一千条船,竟然被三百条船杀了一个稀里哗啦,钱文选,你他娘的还是四品水军游击呢,啊呸!”
“大帅饶命~~”钱文选惊恐的快要晕过去了。
马元利却是慢慢放下了心。作为老部下,他了解张献忠的脾气,如果张献忠一言不发,那就是坏事了,就算不死,也要被斩去一条胳膊,以示惩戒,但张献忠开口大骂,那就是还把他们当兄弟,还要用他们。
张献忠负手踱步,骂道:“额把水军交给了你们两人,你们两人就要担责,谁不听指挥,谁他么孬种,就给老子杀!哪怕就是把水军杀光了,老子也不会怨你们,但像今天这般孬种,乱哄哄地像是赶鸡,就算是打了胜仗,老子也要砍你们两人的脑袋!”
马元利和钱文选连连叩头:“我等无能,请大帅降罪。”
张献忠站住脚步,猛地回头,瞪眼道:“要不是你们一个是献营的老弟兄,一个忠心降额,额非宰了你们不可!去整军,明日继续战,胜了,一笔勾销,如果再败,娘求的,你们就不必再来见老子了!”
“是是,谢大帅不杀之恩,不击破岳州水军,我等绝不回来见你!”马元利和钱文选齐声而答……
……
直到张献忠远去,马元利和钱文选才敢抬起头来,马元利擦擦额头的上,恼怒的瞪了钱文选一眼,起身走了,钱文选却还跪在原地,冷汗涔涔,像是洗澡一般---他知道,如果明日再败,不但是自己项上人头难保,就是他的妻子儿女,怕也要成为江中之鬼了……
“娘求的,娘求的……”
回到大帐中,张献忠扯着胡须,焦急的踱步,不住的咒骂。
今日水军之战,让他十分失望,攻城战也很不顺利,半天多的时间,他献营就在岳州城下的壕沟前丢弃了五六千具的尸体,虽然都是裹挟来的民夫老弱,本就是当做炮灰使用,死再多也不心疼,但这些人连壕沟都没有靠近,就已经被官军打的血肉横飞,由此可知,岳州绝不是可以轻易拿下的。
最要命的是,朱家太子的官军主力随时都可能会杀到岳州城下,一旦攻城不下,官军从后杀来,岂不是要大败?
“大大不必担心,岳州水军船只有限,挡不住我水军的。”孙可望说。
张献忠斜了他一眼,忧心的摇头:“怕的是不能速胜……”
“义父,今日官军水师只所以能连胜我们两阵,并非是他们多强大,而是因为他们的鸟铳和火罐太过厉害,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挫了我义军的士气。我看了一下,对付鸟铳火罐,最好的办法,还是盾牌。盾牌不但能挡鸟铳,而且还能格挡火罐,明日我义军多配盾牌,令军士小心防备,强弓劲弩专门射杀那些投弹手,只要压制住官军的火罐,杀败岳州的那些破败小渔船,不成任何问题。”孙可望道。
张献忠瞪眼:“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令人做?”
孙可望笑道:“儿已经令人去做了,明天清晨之前,赶制一千面超大盾牌,加派强弓手,专门对付官军的火罐。”
张献忠大笑:“好好,不愧是额老张的儿子,哈哈,事事都做到前头了。”
孙可望谦虚:“义父过奖。”
张献忠倏地收住笑容:“不过这还不够,你再去做两件事……第一,再加派人手去临近大山中找寻绕行的道路,但是有谁找到了,额八大王赏他一百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