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师。
军旗猎猎,人马滚滚。
隆武帝朱慈烺站在永定门的城楼上,迎接回京的京营将士。
“万岁,万岁~~”
每一队从城楼下经过的百人队,都会在百总的带领下,齐声高喊。
过一队喊一队,声震天空。
虽然在湖广征战大半年,又两千里跋涉,返回京师,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但京营士气依然旺盛,特别是当知道太子殿下已经继承大统,成为大明的皇帝之后,京营的士气就更是高昂了……
“但有十万京兵,何愁建虏不灭,辽东不复?”
兵部尚书李邦华和隆武帝一起站在城楼上,望着赳赳入城的京营精兵,忍不住赞叹。
比起崇祯元年,他为兵部侍郎,整饬京营之时,现在的京营,已经完全是脱胎换骨,不但甲胄精良,士气高涨,而是已经从刀枪弓箭为主,幻变为了火器为主,刀枪弓箭为辅。但是后勤补给能保证,杀退双倍的建虏,已经不是问题。
进城,论功,奖赏,修整,这是京营将士接下来的流程。
但作为皇帝,京营的最高统帅,隆武帝朱慈烺,要为这支部队想更多、更远……
京营返回京师的同时,蓟州、湖广和陕西陆续有战报消息传回。
顺天巡抚潘永图报,五日前,蒙古喀喇沁五千人忽然袭扰蓟州长城,蓟州总兵佟翰邦沉着应对,在坚守长城的同时,率骑兵八佰,绕行两百里,忽然杀到了喀喇沁后方,杀千余人,俘虏近千人,焚毁帐篷,喀喇沁大惊,连夜退去。
“好!佟翰邦,真将才也!”
湖广。
羊楼镇之战后,张献忠逃入群山之中,马士英带兵追剿,虽然还没有追到张献忠本人,但零零星星,却也歼灭收拢了不少残余的流贼,张献忠疲于奔命,全胜几乎就在眼前。
在湖广军报同时到达的,还有唐亮的一封密信,在密信中,唐亮详细禀报,说官军已经搜查了岳州附近的大山,但没有发现李湘云,也没有发现其兄李定国的踪迹,只有一个还不能确定的消息,说李定国可能已经和张献忠汇合了……
看完唐亮的信,朱慈烺微有忧虑。
……
陕西则有大胜的好消息传来。孙传庭在蓝田、渭南一代,大败李自成,生擒其大将刘芳亮,李自成只带了百十骑,收拢残兵两三千,在袁宗第李过刘体纯的护卫下,四面突围不得,最后只能往最不愿意的延安府逃去了。现在陕西总兵高杰正率领秦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孙传庭打的好!”
朱慈烺心情极好,看起来,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没有几天蹦跶了,尤其李自成,在被赶到延安府之后,已经完全是失去了搅扰河南和四川的可能,下一步,李自成要不困死延安府,要不就只能逃出榆林长城,和长城外面的蒙古人争食了。
大明延续十几年的贼乱,似乎是见到了平息的曙光。
……
陕西。
一个面色清瘦的绯袍大员,正站在一处山头之上,远望对面的绵绵山峦。
而就在他脚下,军旗猎猎,烟尘踏起,大批兵马正急急向前开进。
正是大明柱石、三边总督领兵部尚书的孙传庭。
孙传庭,字伯雅,号白谷,山西代县人,一表人才,多有谋略。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先县令。后郎中,迁顺天府,崇祯九年出任陕西巡抚,组建秦军,从此开启了艰难无比的剿匪生涯。
十一年,大破李自成。几乎就逮到了李自成,其后因为秦兵驻防问题,和兵部尚书杨嗣昌政见不合,遭崇祯帝逮捕下狱。
狱中三年,人世间千般变化,再出狱时,李自成已经势大,且朝廷粮饷更加匮乏,孙传庭临危受命,为三边总督,但练兵未成,先是开封之战折损锐气,接着,崇祯十六年八月,在崇祯帝的严厉圣旨之下,孙传庭不得不统帅主力,仓促出关。十月,与李自成决战于汝州,先胜,因粮断,不得不退走,随即大败。孙传庭率残部退还潼关。李自成一日夜狂追四百里,追至潼关,城破。孙传庭当场战死,然崇祯帝却认为他诈死潜逃,没有给予赠荫,
同年。李自成攻破西安。孙夫人张氏率孙家二女三妾投井自杀,年仅八岁的幺子孙世宁被一老翁收养。五个月后,明亡。
《明史》称:“传庭死而明亡矣。”
这一世,因为太子的横空出世,孙传庭不但得以提前获释,而且清厘田亩,严追欠税,筹饷练兵的难度和被朝廷屡屡催促的艰辛,都大大降低了,前世里,陕西官绅对孙传庭恨之入骨,只因孙传庭清查田亩的动作,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弹劾孙传庭的奏疏,如雪片一般的往京师飞,崇祯帝都快要压不住,这也是他催促孙传庭速速出兵的一个原因。
但这一世,孙传庭清厘田亩,追缴逮赋,建立厘金局,收取商税的动作,和朝廷是一致的,官绅们想要弹劾他也无从弹起。
历史上,孙传庭刚到陕西,兵马还没有募集,就被命令救援开封,失败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这一世,太子亲自领军,统辖左良玉等军头,击溃了李自成,解围开封。这大大减轻了孙传庭的压力。
当太子转向建虏,李自成想要再起之时,孙传庭的新兵,已经基本成形,朝廷对他的粮饷,也在太子朱慈烺的大力支持之下,基本做到了充裕,皇帝和兵部,对孙传庭的掣肘,也大大减轻。如此,孙传庭可以全心全意的剿灭李自成。
现在,李自成轻骑逃走,孙传庭知道,绝不可再犯上一次的错误,这一次。一定要穷追猛打,不惜一切也要诛灭李自成,以免他再起。
李自成已经逃亡延安府,往北就是榆林,往西就是塞外,几乎就是无路可逃,胜利就在眼前了。
但这并不是孙传庭微微兴奋的原因---他兴奋的是新君继位,如此,他再不用惴惴不安,担心会收到来自京师的严厉圣旨,又或者是哪一个不慎,被人抓到把柄,几个弹劾,就被投入狱中。
崇祯帝察察之君,从开始到结束,孙传庭对崇祯帝,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