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晏洵微怔，又摸了摸她的头。</P>

“不必客气，我本就打算做这件事。浅灵，你的确很聪明很能干，但有些事，不在其位，你做了只会陷自己于险境，就如这次的南仡之行，你也是为你家人而去的吧？”</P>

浅灵垂眸不语，两腮隐约鼓囊起来。</P>

卫晏洵道：“如果圣上没多下一道旨意，你会怎么样？”</P>

腮帮子更鼓了。</P>

卫晏洵也就只有这时候，才找回一点兄长的威严。</P>

“我宁可你胆小一些谨慎一些，也别这么一股脑热地往前冲。”</P>

“知道了。”</P>

一点冰凉落在鼻尖，浅灵抬头，但见漫天飞雪，洁白如絮，纷纷扬扬，转瞬就白了山头。</P>

刘娇带着人等在山下，每个人的披风都落满了雪。</P>

卫晏洵把浅灵送到马车前：“之后西北会越来越冷，等雪厚了，马车该走不动路了，你快些启程吧。”</P>

浅灵点头：“我明年清明再来，你多保重。”</P>

“嗯，你先等等。”</P>

卫晏洵回过头，韩光递过来一个包裹，卫晏洵从中掏出一件雪白的狐裘，一个转手，就披到了浅灵身上。</P>

“刚好，差不多大。”卫晏洵道，“这是我猎到的白狐皮，本想回扬州再给你，正好你在，就一并带走吧，西北针线粗，你不要嫌弃。”</P>

狐裘柔软光滑，雪花飘落其上化作片羽，把她与寒冷彻底隔绝了。</P>

浅灵张着唇，有些惊讶。</P>

她当他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属实没想到他会送礼物给她。</P>

“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都说了我把你当亲妹子，你总怀疑我居心不良。”</P>

“是你怀疑我。”</P>

“我那不是怀疑你，是怕你走歪路。”</P>

“还说不是。”</P>

眼看三两句话又要杠起来，刘娇忙抚着狐裘，试图给他们缓和缓和：“姑娘，这是上好的白狐皮啊，有价无市，姑娘九岁就一直待在江南，想来一定没来得及置办裘衣，少爷这是用心了啊。”</P>

浅灵扯着衣角，一时没说话。</P>

卫晏洵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上一举放到了马车上，退开几步道：“快走吧，别等风雪大了，就走不了了。”</P>

浅灵点点头，弯腰进了马车，又从窗口探出脸来。</P>

“战场刀剑无眼，你要当心。”</P>

“我懂。”</P>

惨痛的前世刻在他的记忆里，他比谁都懂得珍惜自己的性命，他要做的事还未真正开始，如何能轻易丢掉自己的性命？</P>

他摆了摆手，浅灵则阖上了车窗，少顷，马车便向远方驱驰而去。</P>

雪越下越大，马车行了一日，便因为山路被堵而不得不在关口的客驿歇了脚。</P>

马牵去喂了草料，浅灵跟大家一起杵在雪棚下喝起了热汤，等待通路的消息。</P>

客驿里挤满了各路行商，来自天南地北的口音混杂在一处，闹闹哄哄的，因为人多拥挤在一处，倒不觉得如何冷。</P>

浅灵忽见白茫茫一片中，有两条黑色的腿在颤颤巍巍迈动，一个恍惚，那物已来到了雪棚底下。浅灵定睛一看，方知是一个雪人，头上肩上全都落满了雪，上下一抖，一个极其瘦小的老妇便露出了真面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