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小姐对我有礼了吗？”</P>

“你算什么东西？我要对你有礼？”</P>

“算你的救命恩人，”浅灵道，“你如果觉得你自己的命不值，我不需要救你，就当我没说。”</P>

“我乃左相之女，未来的宣王妃，我的命自然珍贵，你能救我，你该感到荣幸！”</P>

浅灵反问：“你爹是左相，你未来丈夫是宣王，那你自己是什么？剥去了他们，你还剩什么？娄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你爹不再是宰相，宣王不再是宣王，你要怎么办？”</P>

娄瑶倩惊怒之中，脑中又不自觉思索起这个可能。</P>

如果宣王夺位败了，他的兄弟又不饶他，那她……</P>

到底是一只脚踏进皇家的女子，娄瑶倩很轻易就想到了后果。</P>

“你的父亲是赌徒，要博一场富贵，自愿拉着你走在悬崖边上。你想站得稳妥，就不该为了讨好宣王到处树敌，反而该广结善缘，关键时候，没准能拉你一把，不是吗？”</P>

浅灵说着，手从金桂梢头拂落，折了一枝底下的月季，递了过去。</P>

娄瑶倩脸色有点紧，但傲色已经消失不见。</P>

她落水之后，惹了宣王很大不满意，或者说在那之前，宣王已经对她不满意了，嫌她容色寡淡不够美。</P>

她才十七岁，这样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谁不想要甜蜜的情爱，幻想与心爱之人如胶似漆地过一生？因此她才那样在乎宣王对自己的看法，知道宣王现在不如意，想打压浅灵以讨好宣王。</P>

可她怎么忘了，墙倒众人推，宣王未必扛得过成王和定王，她现在把人都得罪完了，以后谁会放过她？</P>

她的头颅仍高傲地仰着，身姿骄矜，却缓缓抬手，接下了那枝月季。</P>

曹雨柔以为两人要大吵一架，让所有人严阵以待，谁知两人竟是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互相不说话，但也算相安无事。</P>

曹雨柔大松了口气，悄声道：“娄小姐曾经罚过一个小官之女在太阳底下跪了两个时辰，那小姐回去就病了一个月。我以为她也要收拾你呢，吓死我了。”</P>

浅灵摇摇头道：“我不是老实人。”</P>

“没事就好，我就怕你来了我这儿却闹得不开心，倒是我的过错了。”</P>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回廊上有抹窈窕的纤影款款而来，曹雨柔定睛看了片刻，掩口道：“是她。”</P>

浅灵随之望过去，正好看到姜云如停住了脚步，向这边屈膝行礼。</P>

曹雨柔是主人，便起身回了个礼。</P>

“姜三小姐是我隔房的妹妹请来的，不会过来。”曹雨柔边说边坐了回来，“圣旨下来了，姜小姐也要出嫁了，马上就是成王侧妃，以后我们见到她，都得行礼了。”</P>

“说到这儿，你们听说了吗？”另一个小姐道，“姜三小姐的姐姐，那位姜家大姑奶奶被连家休了！”</P>

“啊，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她现在被送到城郊的尼姑庵里了，成天发疯，说姜小姐一家害她呢！”</P>

“颠倒黑白的话安乡伯府说得还少吗？谁不知道姜三小姐一家是出了名的老实好欺负啊。”</P>

“就是……”</P>

浅灵没说话，安安静静待到宴客结束，坐马车来到了京郊的静心庵。</P>

“我不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P>

短短几日，姜映如已经从一个贵妇人变成了一个疯婆子，蓬头垢面，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枕头不停地亲啊亲，嘴里不断重复着“安氏害她，姜云如害她”诸如此类的话。</P>

她身边有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小脸蜡黄，哭着扒拉她，嘴里不住喊娘。</P>

姜大夫人带了两个仆妇，一边哭一边道：“娘也不想这样，但只有把你送走，家里和你才能都有活路啊……”</P>

浅灵掀着帘子看了一会儿，对栖月耳语了几句，随即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