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开始就想要墨非离的命。
事到如今……真是谁也怪不得,能怪的人只有她自己,若不是她大意轻信了瑰玉也没有这之后的种种……
西凉王眉眼怜悯的伸手停在云若烟面前:“所以你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同朕离开了。”
云若烟低着头。
墨非离倒在她腿上,沉重的她不推开他根本无法起身。
头发凌乱盖住了她的眼神和神情。
半晌她淡淡的道:“你为什么总是想着要把我带走?”
“朕说过了,你是我西凉的人。”
“那只是我百毒不侵而已。”
“朕不信。”
呵呵。
云若烟怎么可能会和他离开,她垂头看了眼眼前不远处的万丈深渊,好容易点了几个穴位逼的墨非离睁开了眼睛。
“将军,感觉如何?”
墨非离眼神恍然空洞,半晌故作轻松道:“无事。”
他生的好看,笑起来更是好看的没话说。
唇红齿白,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绝美。
惊艳绝伦。
云若烟趴在墨非离耳边小声道:“我这里有一个生路,不知道将军想不想听?”
“你说。”
云若烟轻笑着道:“那个办法就是跳崖,你要做吗?”
墨非离盯着她的眼睛:“会死吗?”
“十之。”
声音掷地有声:“跳。”
西凉王没听到二人的窃窃私语,却听到了最后墨非离的那个字,他挑了挑眉,也自己在心里懂了个大半。
“这样吧,反正墨非离也活不了了,不如你就把他从这万丈悬崖上扔下去,便同朕回宫吧,朕可以封你为贵主。”
贵主?
谁稀罕?
像她梦魇中那个可怜可悲的女人一样,还是像纯粹的行尸走肉谁说什么她都信的瑰玉一样?
真是可笑。
云若烟想笑他,可半晌也没笑出声来,只能艰难的伸手抱住了墨非离让他撑起身子站起来。
山风很多,吹的本就宽大的袖袍猎猎作响。
云若烟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趁着这个机会羽化登仙了。
“将军,跳?”
“好。”
西凉王好整以暇,谁知道云若烟却咬了咬牙并不是伸手推墨非离下去,而是环着他的脖子要和他一起跳下去的架势……
他皱起眉:“云医师?”
云若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西凉王怕是不知道,我是云家的长女云若烟,自幼在尼姑庵里修习佛法静心养性,若是杀人之事也定然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西凉王皱起眉,她又继续说:“所以西凉王,你的如意算盘可能是要落空了呢。”
说着她纵身一跃。
像是鱼儿游进了海里,像是飞龙翱翔在天际,也像是她这蜉蝣一生终于要有了个了解。
如折翼的蝶,如天边陨落的野月。
耳边是谁惊慌的声音传来——
震的山谷都跟着颤个不停。
“阿云!”
墨非离突然喷出一口血,在他感觉到喉咙处上涌的腥甜的时候他奋力偏头,没喷洒在云若烟身上。
云若烟耳边都是飒飒的风声。
现在这时候却又突然觉得,好像真的就这么死了也不亏?
在身子坠入寒潭中后,五官里都灌进了冰凉刺骨的水之后,她才终于把自己的那个决心给抛之脑后。
现在死了怎么不亏?
亏大了!
德聚斋的烤鸡她还没吃腻呢,还有东陵那么多家好吃的点心她也没吃够。
大好的日子还一抓一大把,怎么能……
就这么死了?
云若烟会游泳,所以这片寒潭根本也奈何不了她。
她把墨非离弄上了岸,自己的力气也终于全部消失殆尽,手无力的垂下去的时候却被人猛然伸手给拉住了。
那只手的力量很大,她几乎是一个迟疑就被人给抓住拉了上来。
那人抱着她,怀里有滚烫的温度。
云若烟睁开眼,不知为何却看到千云散尽,露出的那张光风霁月的让千江痴迷一生的脸来。
他……是朝妄。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多年后老了的朝妄。
是的,一模一样。
眼神和温暖,好像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