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妃面色透着几分的阴狠,迟疑了一瞬却是有些高傲的抬起了头:“看你的反应,你应该已经知道这尸毒的事了吧?”
尸毒。
竟然是真的?
墨非钰皱起眉,神色里多了几分困惑的伤情。
“为什么?”他问:“母妃,如今你也坐上了太后的位置,也除掉了墨非离,再也没人会忤逆你,虽说你是拱手把大半东陵江山都让给了他人,但到底现在别人还得尊称你一句太后娘娘。母妃,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他指着外面的阴沉的天。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被人给威胁利用着的,可你毕竟身在皇家之中,就难免会有看人脸色的一天。小时候你经常告诫我,说要我忍耐,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你只需要再忍耐几天把那西凉王给送走了就好了,何必……何必拉了整个京都的人陪葬!”
姜贵妃神色染上了几分慌张。
她头上的步摇金钗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也在轻轻的晃动,在她耳边晃动,似是碎玉落盘。
如何能忍?
如何能……
她冷笑了声,神色骤冷:“墨非钰,你是在指责本宫吗?”
墨非钰也脸色变了变,当即拱手跪下:“儿臣不敢。”
“你把本宫贬的如此,可知本宫为何这么做?”
墨非钰感觉到自己从心底涌上来的深深的挫败,半晌,仍旧倔强的道:“不知。”
他一直都是对姜贵妃的话言听计从的。
无论是她这个人。
或者她说的话和指令。
他都听。
即便是看到狼烟烽火遍地的京都东陵,也没有任何感觉到姜贵妃此举大逆不道是不妥的。
他还是会听她的话。
可现在他看到,从这东陵破城亡国了以后,就一直灰蒙蒙的天,突然有些恍惚。
是不是哪里错了呢?
墨非钰眯了眯眼想,如果是真的哪里错了的话,那自己又怎么算呢?毕竟自己从小就习惯了去听姜贵妃的话,如果以后不听了……
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姜贵妃拍桌而起,怒声道:“你不知道本宫为何要这么做,那本宫就在今日给你说个清楚明白!”
说着她仰头看向云谦冷声道:“退下!”
“是。”
门又再度关上。
姜贵妃这才从椅子上走了下来,缓步走过来停在了墨非钰面前,她半蹲着身子和墨非钰对视,看到他眼底的些许似是失望的神色,突然觉得格外的悲凉。
她懵了懵,又起身环顾四周。
鎏金的家具,金丝纺织而成的曼帐。
还有层层珠帘。
吐着袅袅的香雾的名兽,还有四周无人的凄凉。
她说:“我这般做都是为了你,墨非钰,我都是为了你。”
她用的自称为“我”而并非“本宫”。
墨非钰清楚她是最心高气傲的。
很多时候,就算是他在,姜贵妃也会高傲的自称“本宫”,来彰显她的身份。
可如今她在自己面前自称为“我”。
把那一层高傲给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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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贵妃眼底现出些许的花色,殷红潋滟处似是晚霞千里,又似是残血泣艳。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除了你,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值得我付出一切。”
“这些行尸之毒我并非是最近才下的,而是许久之前就下了的,当时是想着炼制出来,好让西凉畏惧东陵的行尸之毒离开,却没想到毒发时间竟然会推迟了一月。”
“后来,那西凉王竟然还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了,我气不过却也没有办法,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尸毒起了效果。”
“我便把他们都抓了起来。”
……
姜贵妃之后的话他通通都是没听进去的,只是感觉到有片刻恍惚,半晌,才轻声的问:“母妃,这东西有解药吗?”
“若是没有?”
“……”墨非钰想了想,“若是没有,这满目疮痍的东陵,母妃觉得儿臣还能怎么接手,就算真的接手了,又能在龙椅上坐多久?”
姜贵妃有些疯癫的笑,她又蹲下身来和墨非钰对视,眼睛盯着他的眼睛。
“你会一直坐着!没人能抢走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是你的,这山河日月也都是你的!”
墨非钰冷静道:“可是那个位置,我不想要。”
“不、不想要?”
“是,你从小为我争荣宠,争权势,拉拢朝堂百官人心,可是我从来都是不想要的。”
……
不想要?
那她为他做的这一切,岂不都是……
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