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选择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她问,“然后呢,诏书你写不写?”
姜五晟终于得明白自己现在所沾沾自喜着的一切都被人给挖空了。
被眼前人挖空了。
她救了姜勿籍给姜勿籍正名,却给他姜五晟下了蛊威胁他退位。
这南越竟然阴邪她而空了。
哈。
“我写下去就能活命,我不写他就还能在天牢里待着?”
天月道:“过场罢了。”
姜五晟咬牙道:“我不会写,我不会失败,我才是帝王,也只有我是赢家,只有我是赢了的。你让我承认我失败,还让我向全天下宣告?我不会做的,我这辈子也不会做的。”
嗤。
天月淡淡的道:“天真。”
她转身离开,红衣蹁跹处染红了天边晚霞和云色。
这让姜五晟想到了很久前的东西。
想到了姜勿籍。
他当时被天月这般对待心里是如何感受?
果真……一报还一报。
云若烟望着窗外,宫人正在火急火燎的来同她汇报前方朝堂上的琐事:“娘娘,姜五晟已经被下了毒,此时神志不清了,估计此时已经跳不起来做不了妖了。”
云若烟点头应了,想了想又道:“那姜勿籍?”
“听说会登基称帝,只是如今朝堂上的人因为还没看到姜五晟的退位诏书故而不愿意拥护姜勿籍。姜五晟的名声是极高极好的,故
而姜勿籍就会稍微逊色,至于这帝王之位到底花落谁家……估计,还很悬。”
能有什么悬的?
云若烟淡然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姜五晟错的太彻底,他若是不中别人在利用别人,就不要给予真心。浪子不回头尚且还行,一道信了谁怕是就要完了。”
更何况他信的人他还害的最厉害最为严重。
若是一报还一报他也受不了。
宫人小心点头,想了想问:“娘娘中午吃什么?”
云若烟认真的想了会:“一会我哥哥练骨会来这里,西凉人都喜欢吃肉,故而你去宣一些牛羊肉来。至于我……”
她意有所指的轻笑:“你应该知道我的喜好。”
“……”
宫人眼底有欣喜蔓延开去,她颤声道:“娘娘……娘娘的喜好竟从未曾变过?”
“从不曾变过。”
“那……娘娘这一行如此之久,吃的甜食多了可还牙疼?”
云若烟也似是想到那些在东陵的年月。
她牙疼。
整个王府都跟着鸡飞狗跳。
只是……
她哑声道:“不疼了,离开东陵后,我很少吃甜食,总觉得人生中都不会有那般甜美的岁月了。”
宫人觉得眼睛很快就湿润了,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有任何情绪外露,可泛红的眼睛和鼻尖还是出卖了她。
她站在原地,倔强的道:“娘娘,还记得我吗?”
云若烟收了嬉笑的所有神色,认真的道:“十五。”
那是她的婢女,是十五才对。
“你们一行人之后是怎么了呢?我从天牢里出来后就没找到你们了。”云若烟伸手擦干净已经揭开了人皮面具的十五的脸,她声音放的很轻柔,“后来我在路上看到了很多和你们年纪相仿的人,她们都在启唇奔波逃亡,却无一人能逃出去。普天之下都是狼烟烽火。你们呢,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十五扬唇笑起来:“我们都好好的呢,只是有人成亲隐居了,有人还跟着将军。我一直都被将军和弓婳大人好生照顾着呢,这次是弓婳大人找的我,说娘娘关押在这里,所以我才来的……”
都好啊。
真好。
云若烟怅然道:“都好,就好。”
练骨赶来时自然是这餐桌已经摆的东西都上了,满目琳琅,珍馐美食。
他站在原地未动,怔了下试着叫:“妹妹?”
到底身份有别。
眼前人的确是蛮王的亲外甥女,可自己却是他的养子。
这不同。
云若烟被这一声妹妹给叫懵了,老实说在西凉时,练骨从来不曾主动叫过她妹妹,总是叫她的尊号或者简单称呼为贵主,不失分寸没有丝毫亲近感。
可如今这被叫了一声妹妹还是感觉五味杂陈。
云若烟低头许久,才伸手拭去眼角处的水渍,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她起身,做了一个伸开胳膊求拥抱的姿势,欢声道:“哥。”
练骨的眼睛里有欣喜蔓延。
像绽放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