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的教学季开始了。
山上尽管只有三名学生,但仍然呈现出一种鸡飞狗跳的感觉。
“张学,你再欺负你师叔,看我揍死你这小兔崽子!”
“张井,你上课再试图殴打同学,你就给我滚出去站着!”
“我从山脚下都能听见你们在吵,整个山上就你们班最吵!”
“杨师叔,咱山上就我们一个班。而且您不是飞回来的吗,上哪从山脚听到我们?”
“还敢顶嘴,再顶嘴作业加倍!”
“唉,废物,你们真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杨规黑着脸从教室中走出来,瞬间挂上了灿烂的笑容,蹑手蹑脚地跑出去找张三丰吃火锅。
“你又拖堂。”张三丰跟周一仙都已经吃上了,“每次就等你一个人。”
“哎,你们不懂。”
杨规一屁股坐下来,把龙首峰“龙羊”的手切上脑肉,整盘端起来,一股脑地往锅里下。
“你知道这感觉有多爽吗?哎呀我这痛快!”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人早就心理变态了。他就精神不正常。”张三丰撇撇嘴。他笃信道教,崇尚的是清静无为、后发制人,对杨规这种逼别人内卷的行为表示十分愤慨。
“哎,老张,你又说那话。”周一仙表示有不同意见,“能让孩子多学点怎么了,他现在多学一点,将来出了师门,成就就更多一点,就像老杨这种好老师我跟你说,求你都求不来。”
“害,你别跟他说这个,他连老娘们手都没牵过,他怎么懂咱们这些当父母的心。”杨规跟周一仙形成二对一之势,怒怼张三丰,“老周,饮酒不饮,我从青云门郑通那偷来的上好竹叶青。”
“饮啊!来来来满上满上。”
虽然周一仙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但他丝毫不反感自己被个一百多岁的老怪物称作“老周”,反而乐在其中,自认为这个称呼带有一种“仙风道骨”的神仙感,更有助于他下山装高人行骗。
张三丰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无良之人勾搭成奸。什么叫我不懂你们当父母的心,你老乌龟有孩子吗?
他一把将杨规手里的酒坛子抢过来,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喝酒也不给道爷先倒上,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掌门吗?”
“你是不有病,你不是滴酒不沾吗?”
杨规伸手把张三丰面前的酒钱抢走,一口喝干,斜睨着他说道:“再说了,你一个开派祖师,让别人在自己的门派里面孤立了,你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怎么不孤立别人呢?”
“你再说一次?这武当山上高层就咱仨人,你也得有别人可孤立呢!”
张三丰瞪大了眼睛,他感觉杨规自从认识了周一仙之后,道德下限再一次深度下探。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饭,杨规溜达着回去睡午觉,声音从身后飘过来,“老周,你下午的见闻课我占了哈。”
“又占!”周一仙瞪圆了眼珠子,“这学期开学一个半月,我就上过两次课,你好意思?这学生问起来,我怎么说呢!”
“害,就说你生病了,这不很简单。”
杨规不以为意,“或者说你下山诈骗,让人家识破报官,你被官府抓起来,关进大牢两个月……诶,这个好,就用这个,接下来两个月你的课我跟老张都分了。”
别说周一仙,连张三丰都忍不住开口道,“不是,老杨,你让人夺舍啦?就你那个好逸恶劳的人性,上课什么时候成你的爱好了,关键上这么多课,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不懂,这将是一个开创性的壮举。”
杨规的脸上写满了憧憬,“等他们高中之后,基本就可以结束基础的道行积累,选择属于自己的‘道’了。到时候我就开启统一高考,让他们选择报考方向。”
“说起这个事儿,你所谓的大学跟中小学到底有什么区别?”杨规这些日子,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补课,要不就是在备课,准备怎么折磨学生们,张三丰甚至一直没顾上问他。
“哼哼,就一条,四年期满,毕业的时候,要自创一门功法,并留于门派之内。查重率超过10%的,不允许毕业。”
杨规说起这个前景,兴奋地声音都在颤抖,“到时候咱们武当做大做强,让全天下的门派都参与进来,咱们就搞一个全神州浩土统一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可以报考各个门派,各种培养方向的人才。”
“你是不是有病?”张三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这种创造性有多难吗?”
“本科可以有一点小创新就行,硕士那就要有更高层次的创新,而博士想要毕业,那就要拿出‘道法’层面的创新成果,那才能准许毕业。”
杨规说道:“否则就当一辈子学生吧。老张,你想想,有一群受过高等教育,能够随时为你办事,你想炼丹,给你烧火,你想创功,给你整理文献的学生,那得是多痛快的世界啊!”
“诶,你说的这个嘿……”张三丰想了想这个画面,显然也沉浸其中,“彳亍啊老杨,你说你这个脑子你怎么长得,还是你坏啊!”
“是吧,到时候咱们武当的制定了统一的标准,就让每个本科及以上的毕业生,把他们创造的功法秘籍都抄录一份副本,放到咱们武当的藏经阁内,等他们要查重,就得到咱武当来,查一次十两银子。”
杨规说这话的时候唾沫星子都飘到天上去,“到那时候,嘿嘿嘿嘿嘿!”
他都不敢想,迎来这个场面,那得是多大的乐子。
“就这么办!”张三丰重重点头,其他事情他可以清静无为,他可以后发制人,对门派和弟子发展的事情上面,他比谁都卷。
能从一座野山头,二三十年的时间,做成跟千年古刹少林寺平起平坐的泰山北斗,你以为?
“我这就回去写教案,重新编撰一遍,老周,你快走吧,要不要我用飞剑送你去衙门大牢?这样吧,老杨,你给拿两千两金子,送给城里的官儿,让他给老周重判,判他个三十年先。”
周一仙:?
你们要卷,把我献祭了干什么!
周一仙吓得连烧一百四十多张符,直接从武当土遁到青云山南边的“河阳城”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神经病。”
周一仙暗骂一声,支起他那“仙人指路”的幡儿,从怀里抹出一副墨镜扣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