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内特利的老头 · 2(1 / 2)

第二十二条军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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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坦率地说,我不知道美国将存在多久,”他无所畏惧地说,“我想如果有一天世界本身都将毁灭,我们便不可能永远存在。但我确实知道我们将生存并繁荣很长、很长时间。”

“多长时间?”那个亵渎的老头嘲弄地问道,露出一丝恶毒的得意,“甚至不如青蛙长久?”

“比你我都长久得多。”内特利毫无说服力地脱口而出。

“哦,原来如此!那就不会长久很多了——鉴于你那么好愚弄又那么勇敢,而我已经老成这个样子。”

“你多大年纪?”内特利问道,他不禁对这个老头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着迷。

“一百零七岁。”见内特利一脸懊恼的样子,那老头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我看得出你也不相信这一点。”

“我不相信你告诉我的一切,”内特利回答说,露出羞怯的缓和气氛的微笑,“我唯一真正相信的就是美国将打赢这场战争。”

“你真是太相信打赢战争了,”那个卑鄙邪恶的老头嘲笑道,“真正的窍门在于输掉战争,在于知道哪些战争可以输掉。意大利一直在打败仗,都几个世纪了,可是你瞧,我们做得多么出色。法国赢了战争吧,却是危机不断。德国输了倒繁荣起来。看看我们自己最近的历史吧。意大利在埃塞俄比亚打了场胜仗,但很快就陷入严重的困境。胜利给了我们如此荒唐的辉煌假象,结果我们帮助引发了一场毫无胜算的世界大战。可是既然我们又要输了,一切就已朝好的方向转化;如果我们成功地被打败了,我们就一定会再次出人头地。”

内特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毫不掩饰一脸的迷惘。“现在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了。你说话像疯子。”

“但我活得像健全的人。墨索里尼掌权时,我是法西斯分子;现在他被赶下了台,我就是反法西斯主义者。德国人在这儿保护我们对抗美国人时,我是狂热的亲德派;现在美国人在这儿保护我们对抗德国人,我就是狂热的亲美派。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愤慨的年轻朋友,”见内特利越加张口结舌、惊慌失措,那老头一双狡猾、轻蔑的眼睛便越加兴奋地闪亮,“在意大利,你和你的国家不会有比我更忠诚的支持者了——不过你们一定得留在意大利。”

“但是,”内特利怀疑地叫喊道,“你是个叛徒!趋炎附势的小人!可耻的、不择手段的机会主义者!”

“我一百零七岁了。”那老头温和地提醒他。

“你难道没有任何原则?”

“当然没有。”

“没有道德规范?”

“噢,我是个极有道德的人。”那个老恶棍半讥讽半庄重地向他保证说,一边摸着一个丰满的、长着漂亮酒窝的黑头发姑娘的光屁股,她诱惑地在他椅子的另一边扶手上舒展开身体。他坐在两个赤裸的姑娘中间,一派自鸣得意、老旧破败的辉煌,至尊的手一边搂一个,挖苦地向内特利咧嘴笑着。

“我难以相信,”内特利勉强说道,他尽力不去看他和那两个姑娘搂搂抱抱的样子,“我只是难以相信。”

子午坊()

“但这不折不扣全是真的。德国人进城的时候,我在大街上跳舞,像个青春洋溢的芭蕾舞女,一边呼喊:‘嗨,希特勒!’直喊得嗓子都哑了。我甚至还挥着一面纳粹小旗,那是我从一个漂亮小女孩手里抢的,趁她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德国人离开城市的时候,我带着一瓶极好的白兰地和一篮鲜花冲出去欢迎美国人。当然,白兰地我自己喝,鲜花则是用来撒向我们的解放者的。头一辆汽车上直挺挺坐着个乏味的老少校,我拿一枝红玫瑰稳稳打中了他的眼睛。非凡的一击!你真该看看他畏缩的样子。”

内特利喘着粗气,吃惊地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德·科弗利少校!”他叫喊道。

“你认识他?”那老头乐滋滋地问道,“真是太巧了!”

内特利吃惊得都没听他说话了。“那么你就是打伤□□·德·科弗利少校的人!”他惊骇又愤慨地喊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那恶魔老头泰然自若。“你是说,我怎么能忍得住。你真该瞧瞧那个傲慢的老厌物,那么严厉地坐在车里,就像上帝本人,大脑袋直挺挺的,愚蠢的脸庄严肃穆。他是个多么诱人的靶子!我用一枝美国丽人玫瑰打中他的眼睛。我觉得这再合适不过了。你说呢?”

“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内特利大声指责他,“是恶意的犯罪行为!□□·德·科弗利少校是我们中队的主任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