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乳精甜甜的香气溢出来，顾青山把它往姜琼音的方向推了推。</P>

热气扑面而来，在他眼前氤氲成一片雾气。</P>

“这是我上次去县城办事托人买的麦乳精，人都说这东西有营养。你尝尝，要是喜欢的话给你带回去，下次我……”</P>

姜琼音生硬地打断了他，她冷着脸，逼自己狠着心说话。</P>

“顾青山，我说，我不想继续和你的娃娃亲了。”</P>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地道，你怎么唾弃我都行。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娃娃亲怎么来的，我不过是你家的其中一个选择而已。”</P>

顾青山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手，却无力垂下。</P>

他哑着声音“我想娶你，不只因为娃娃亲。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让你替我挡劫。”</P>

姜琼音忽然抬头看他。</P>

“可我现在不愿意了。你要强迫我吗？”</P>

顾青山在姜琼音琼音那样亮的眸光的逼视下几乎站不稳。</P>

他颤着嗓音喊。</P>

“音音——”</P>

姜琼音又低下头去。</P>

“至于你三十岁之前的劫难，我打听过了，那个也和你八字相合白家姑娘还没有婚嫁，你这样好，她会比我更愿意的。”</P>

我这样好，那为什么你不愿意？</P>

话梗在嗓子里，他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P>

或许，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P>

他就像这上河村地里的泥，注定是要被她遗弃在身后的。</P>

顾青山沉默了很久，久到姜琼音以为他几乎是在默认。</P>

她强忍着眼睛酸涩，就要离开。</P>

经过顾青山身边的时候，顾青山扣住姜琼音的手腕。</P>

他微微侧身看着姜琼音，艰难开口。</P>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P>

姜琼音沉默地摇摇头。</P>

顾青山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骨头被挤压着发出声响。</P>

“那是因为许知青吗？”</P>

许知青？</P>

姜琼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出现在顾青山口中的陌生的称呼。</P>

想了一会儿她才想明白他说的应该是知青点的许绍君知青。</P>

可他们之间的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P>

她不过找他问过几个问题，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联系。</P>

但她拼着胸口的一口气过来和他退婚，却完全没有想好借口。不过只坚持着一句我不愿意，试图来让顾青山让步。</P>

他若是细问，她完全站不住脚。</P>

他倒是替她想了一个完美的借口。</P>

于是姜琼音没再否认。</P>

她的默认几乎在一瞬间压弯了他一向挺直的脊背。</P>

他忽然没了底气争取。</P>

许知青大城市来的，是音音和他说起过的书中人物文质彬彬的模样。听说他家里父辈祖辈也都是读书人，是和他这样的泥腿子完全不同的人。</P>

可是，可是，他的真心，并不比任何人少分毫。</P>

顾青山祈求般低语。</P>

“音音，不退亲好不好？”</P>

姜琼音想说好。</P>

他如此痛苦，她也并不轻松。</P>

可那些梦太真实了。</P>

真实到让她相信那是未来会发生的事。</P>

她能怎么办呢？告诉顾青山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因她而死。</P>

他不会相信的。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无比荒谬。</P>

他一定会去赌那个万一。</P>

而不敢去赌的，是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