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园前的一带粉垣背后走来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P>

赫然是此前已经先一步离去的裴少帅。</P>

他逆着晨光走过来，端的是一副芝兰玉树的君子模样。</P>

琼音的眼睫却情不自禁颤了颤，但尚且还稳得住，只是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帕子。</P>

这种在背后说人的事，怎么就能偏偏叫本尊听见。</P>

画墨更是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眼珠都要险些从眼眶里掉下来，站在琼音身后恨不得以头抢地原地昏厥，又或是回到刚刚打死那个口无遮拦的自己。</P>

琼音感受到画墨的绝望慌张，不着痕迹上前了半步挡住她。</P>

她对着裴聿峥微微颔首行礼，“裴少帅。”</P>

裴聿峥幽深暗沉的视线落在琼音身上，他打量着身前这个身高堪堪只及他胸口的弱质女子。</P>

她的丫鬟能在帅府如此正大光明地说起她们的打算。即便不是她这个做主子的示意，其中也必然有她一两分默许的心意。</P>

只是未免太过心急。</P>

如此沉不住气，这才不过见了第一面，竟已考虑好了人选。</P>

合着他与裴二竟然成了随她们挑肥拣瘦的物品。</P>

真是……好胆量。</P>

裴聿峥一双狭长凌厉的凤眼蕴满了讥诮，他并没有走近，与琼音尚且隔着不远不近一段距离就已经止住了脚步。</P>

他如此刻意避嫌，两人之间的距离像是他们如同无法跨越的天堑，昭示着他们的差距。</P>

一边是军装硬挺的新派少爷，一边是沉静婉约的旧式闺秀。</P>

裴聿峥拊掌而笑，缓慢清脆的掌声响起，像极了落在脸上的巴掌。</P>

“沈小姐好盘算。”</P>

“如此我裴家竟好似你的掌中之物。如此胆识，如此气魄，如此心计，裴某自愧弗如。”</P>

他虽然在笑，可那双黑瞳中并无半分笑意，只余一片不近人情的冰冷。</P>

口中说出的也是夸赞之语，但琼音又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嘲讽和轻视。</P>

琼音反而大石落地般松了口气。</P>

与无根无据不知何时就如烟散去的善意相比，她更习惯也更擅长应对这样不加掩饰的恶意。</P>

更何况只是一些这样言语上的机锋，落在身上不痛不痒的，既不会伤筋动骨，也不会皮开肉绽，琼音尚且能够接受。</P>

“与小姐无……”身后的画墨哪怕怕的不行，听了裴少帅这样的讽刺，仍强撑着想要站出来维护琼音。</P>

本就是她口无遮拦一时失言，和小姐无关。</P>

画墨懊恼得不行，她怎么就蠢笨到这个地步，明明小姐同她说过无数次要谨言慎行处处小心，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这张嘴。</P>

琼音递给画墨一个不要多言的眼神。</P>

她是她的丫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本就代表了她的意志。</P>

画墨纵是如何把事情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在裴少帅眼中也不过无理强辩三分罢了。</P>

何苦白费力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