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一直在被推着向前走，来到陵城也好，去念书也好，是有人推我一把我才去做的。还有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绝不会主动向前一步。”</P>

“现在也是。晚芙有勇气放弃她从小到大的喜好而去追寻新的目标，但我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虽然做了很多，却看起来好像只是在得过且过。”</P>

“我觉得晚芙好勇敢好厉害，又会觉得自己有些失败。”</P>

裴聿峥强硬地用双手抬起琼音的小脸，让她看向他的眼睛。</P>

“谁说你只是在得过且过。音音，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到从始至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在摸索而已。”</P>

“或许你在做的事有别人的推动，可难道这就能抹杀掉你全部的努力吗？如果你不喜欢，你还会坚持吗？你欣然经受并努力去做，不就是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吗？”</P>

“音音，你知道的。念书也好，练枪也好，甚至骑马也好，你都始终是在做自己喜爱的事不是吗？。”</P>

琼音在裴聿峥深黑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小小的她自己。</P>

她知道他是对的。</P>

她其实也清楚的。</P>

而她之所以会如此茫然，其实最根本在于晚芙的那一句，艺术是盛世的点缀。</P>

琼音折服于她的魄力。</P>

晚芙知道自己生在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拥有足够的勇气斩断过往的所有羁绊，愿意去做哪怕最渺茫的星火。</P>

琼音为此而生出了羞愧。</P>

她同样清楚国家的危如累卵，却从未有一刻如晚芙那般愿意奉献己身而去追寻大义。</P>

她从始至终，在做的，只是保全自身而已。</P>

如晚芙口中的逃兵别无二般。</P>

琼音卸掉支撑的力量，放任自己的脸颊陷进裴聿峥的掌心。</P>

“晚芙在为了这个国家奔赴，可我不知道能为它做什么。”</P>

说至最后，琼音的眼角已然微微湿润。</P>

裴聿峥看着一团柔软，真的茫然无措的琼音，只觉得自己的心像一捧再柔软不过的棉花，被音音的寥寥数语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P>

他一手托着她的脸，一手抹去她眼角的湿润。</P>

在她的眼皮上印了一个叹息一般的轻吻。</P>

“音音，且不说你尚只是在念书，还是需要被保护被关怀的年纪。我们的祖国是很艰难，可尚没有到要每一个人都上战场的地步。自有如我一样的无数人挺身站在前面，为的便是能护得老幼妇孺一方平安。”</P>

裴聿峥伸手敲在琼音的额前，浅笑。</P>

“明明该天真无忧的年纪，怎么心思重得像个苦大仇深的小老头。”</P>

琼音被他笑得脸颊发热，不自然地别过脸去。</P>

裴聿峥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他的嗓音安抚，却似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P>

“不着急。我们可以一点点去尝试。”</P>

“我知道你偏爱文学，音音，笔杆亦可做刀枪，文字也堪比锋刃。国家不仅需要奋力拼杀的战士，同样需要为它奔走呼喊的声音。如现在争相传阅的报刊杂志，意识领域亦是我们寸土不让的必争之地。”</P>

“又或者你以后想要深研数学，破译密码亦大有可为。”</P>

“更甚至哪怕最后只是想要求得保全自己，也没有任何人能加以苛责。这同样是在为我们的国家保留火种。”</P>

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嗓音坚定，像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P>

琼音面前的迷雾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拨开，露出背后隐隐约约的明月。</P>

她因别人身上过于耀眼夺目光芒而一时走入了迷障，陷入自我怀疑的牢笼。</P>

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告诉她外面天地广阔，她尚有很多路可走，不必囿于这方寸之地。</P>

“还有时间，我陪你慢慢找。”</P>

裴聿峥在琼音的耳边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