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肯睁眼看我？”</P>
裴聿峥从胸口中挤出一声闷笑，琼音单薄的脊背在他的笑声中感受到微微的震动。</P>
还未待琼音反应，他又轻而又轻地哼出一句，潮湿温热的吐息洒在琼音耳畔。</P>
“音音这样，我会忍不住想要亲你。”</P>
细小的电流从耳下蔓延至脊柱，又迅速流窜向四肢百骸。琼音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猛然睁开双眼。</P>
视线正中便骤然被裴聿峥占据。</P>
他被水打湿的额发向后收拢，露出俊美飞扬的眉眼。</P>
此刻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戏谑的笑意，纤长的眼睫上，有一滴水珠将滴欲滴。</P>
琼音忍不住缓慢地吞咽了一下。</P>
古人有言秀色可餐，诚不欺我。</P>
男色，亦可惑人。</P>
她有些仓惶地别开脸，只拿秀气小巧的侧脸对着他。</P>
裴聿峥手臂动了动，得寸进尺地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P>
琼音软绵绵一个，在水中被他整个包裹。</P>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让她觉得呼吸不畅的，究竟是温泉里缓慢流动的空气，还是身后放.浪.形.骸.的人。</P>
琼音扭着身子似要拉开与他的距离。</P>
她还记得刚开始那场论争。</P>
“你说的只是温泉。”</P>
琼音拿一双清凌凌的眼瞪他。</P>
裴聿峥倒丝毫不觉得羞愧。</P>
他向后靠在温泉壁上，将整个赤裸的精壮的胸膛袒露在琼音面前。</P>
任由她打量。</P>
他勾起一个有些坏的笑，平添了几分少年风流。</P>
“可音音却在纵容我。”</P>
“音音分明也极喜欢。”</P>
琼音猝不及防被他点明了心思，在他的话中猛地涨红了脸。</P>
是的，纵容。</P>
她在纵容他。</P>
纵容他的靠近，纵容他的亲昵，纵容他的得寸进尺。</P>
就如这趟温泉之行，若是别人，她不会来，也不会明知道一个池子中只有两个人却依旧故作不知，更不会有其他人能如他这般与她几乎毫无阻碍地相贴。</P>
她所谓的底线因为对象是他而一步步心甘情愿地主动后退。</P>
她在深陷。</P>
无比清醒又难以抗拒地深陷。</P>
琼音忽然笑了起来。</P>
这一笑灿若骄阳，又美如夏花，裴聿峥大脑在那一瞬间停摆，他只能想到如此匮乏又如此俗套的形容。</P>
故作姿态摆出的游刃有余在这一笑中被轻而易举地瓦解。</P>
他直愣愣望着琼音，像一个呆子，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P>
被琼音坐着的大腿终于传来长久维持一个姿势而血液不畅带来的酥麻。</P>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心脏恍若被电击一般的夹杂着痛感的快感。</P>
裴聿峥的瞳孔微微放大，他震惊地看着琼音，再无动作。</P>
琼音倾身贴近，红唇落在他的唇上。</P>
她含笑的声音像上天给予他的审判，连灵魂都无法逃脱。</P>
被生生世世镌刻在与琼音在一起的碑文上。</P>
“我是喜欢。”</P>
“裴聿峥，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喜欢你给予的一切。”</P>
琼音微微离开，认真地看着他。</P>
“你要好好对待我的喜欢。”</P>
不知为何，裴聿峥竟然有些想要落泪。</P>
这温泉的水汽太大了。</P>
熏到他了。</P>
他心想。</P>
我会的。一定会的。</P>
裴聿峥看着琼音，同她说道。</P>
可被琼音吻过的的唇却好像落下了封印一般，它不住地轻颤，最后也只轻轻说了一个字。</P>
“好。”</P>
琼音终于又奖赏般亲了他的唇一下。</P>
发出啵一声轻响。</P>
“我信你。”</P>
她笑道。</P>
早已失去存在的四肢终于又恢复了知觉，裴聿峥像个刚刚安装上四肢的木偶，生疏又莽撞地将琼音拉进怀里，与他紧密相贴，再无缝隙。</P>
他的唇撞上琼音的唇。</P>
撕咬一般。</P>
转而又好似抱歉一样安抚碾磨。</P>
在琼音忍不住呼痛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P>
若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落在她的脖颈处，他并不过分流连，干燥柔软的唇贴上便离开，似温泉里轻抚她身体的水流。</P>
可他偏偏又无处不在。</P>
琼音的脑海里炸开大片的空白，放在温泉中的手抓紧了他的手臂，又被人伸手整个握进手心。</P>
一根一根展开她的细指，与她十指相扣。</P>
绸衫生出了褶皱，随着水流轻轻波动。</P>
月色隐进了云层，只有星子眨着眼睛。</P>
粘稠的空气将亲密无间的两人严丝合缝地包裹。</P>
不知过了多久。</P>
他忽然猛地停下，离开让他失去神智的罂粟</P>
花。</P>
裴聿峥弓着身子，任由自己陷在琼音的脖颈处。</P>
他大口大口地粗重喘息。</P>
额角因为隐忍崩出青筋，一双眼也早已不复清明，却偏偏咬着牙让自己停下。</P>
不可以。</P>
至少现在不可以。</P>
他抱紧琼音。</P>
“等我去苏城提亲。”</P>
“等我娶你。”</P>
琼音伸手环住他宽阔的后背。</P>
她同样呼吸不稳。</P>
“好。”</P>
她在他的心跳声中回道。</P>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P>
他们平复着各自的呼吸，感受着逐渐同频的心跳。</P>
有的时候，人是为了很多瞬间在活着的。</P>
无数个深刻的精彩的难忘的瞬间支撑我们熬过痛苦艰难的岁月。</P>
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战火纷飞的时代，忘记了世俗的枷锁，忘记了所有所有的一切。</P>
他们只有彼此。</P>
如果，如果真有神仙存在的话，裴聿峥想，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P>
他愿意为此，付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