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等着徐鹤白的反应,眼前的人却似乎怔住了。
即便她已经不再说话,徐鹤白的目光仍呆呆地定格在她的嘴唇。
她有些不自在,面上却未显露分毫,捏了一下他的脸。
徐鹤白终于看向她的眼睛,眸光安静,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他看上去还是有些茫然,温迎疑惑地拨弄一下他的助听器:“刚刚有听见我说话吗?不会又偷偷关掉了吧,你……”
话没说完,徐鹤白突然再次倾身,拥住了她,只不过这回的力度很轻。
“姐姐。”他说话的语气也很轻,如同梦中的呢喃,“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不可以。”温迎说,“因为我还没有分清楚。”
徐鹤白似乎是笑了一下:“那我来说好吗?我喜欢姐姐,很喜欢,很喜欢。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是我很重要的人了。”
温迎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自己说“喜欢”的时候还算平静,可听见徐鹤白讲出这句字眼,却莫名地耳热,像是夏天的风又从外面钻了进来。
“光荣榜上的照片,我拿走了一张,另一张是从你的口袋里掉出来的。”徐鹤白说,“我看见了,却没提醒你,对不起。”
“没关系。”温迎说。
身旁的人动了一下,蝴蝶项链的细细链条被他勾了起来。
他背对着她,垂眸注视那只蝴蝶:“照片里的姐姐很认真地看着镜头,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却被很多人看到过。”
温迎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徐鹤白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
她正想转过脸,下一秒,徐鹤白又将那条项链轻轻地放下了。
“所以在笔记本里画了很多个你,把你贴在里面,让你只能看见我。”蝴蝶摇晃,重新扇动起翅膀,他接着说,“对不起。”
他已经说了两句对不起。
好像道歉已经形成习惯了似的。
“没关系。”温迎还是这么回答。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梦到姐姐,但是,姐姐在梦里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徐鹤白在她颈侧浅浅地呼吸,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更加平静,“可能是因为我擅自拿走了你的照片,也可能是因为我假装忘记了那张贺卡,欺骗了你,又或者是因为……我的喜欢,是不好的喜欢。”
温迎转过头,视野里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后脑勺,徐鹤白埋下脑袋,又不动弹了。
“没有谁的喜欢是不好的喜欢。”她说。
徐鹤白没有回答,只是缓慢牵住她的手,以一个稍有些别扭的姿势,往上抬了抬。
温迎手指穿插在他的发丝间,不轻不重地抚摸:“后来呢?你要说得多一点,我才能考虑的更快一点。”
后来的事情,和上次的坦白大差不离。
他讲起另一个账号,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每天打开游戏等待一个几乎遇不见的账号上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偏偏就是遇见了,在他按照那张卡片上的祝愿,重新变成第一名时。
“那是姐姐给我的第一个奖励。”徐鹤白说,“可能你不记得了,在那一局游戏里,你救了我很多次。”
温迎的确有些想不起来,在她的印象里,徐鹤白的游戏技术一直很好,似乎没有需要被拯救的时候。
可是此刻听他这么说,她发现自己完全顾不上回忆了,心脏发闷,只能环抱住他的脊背,告诉他:“以后也会救你的。”
徐鹤白笑了一下,也揽紧她,说“好”。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直到车辆在不知不觉中停下,疗养院的大门近在眼前,他才又叫了句“姐姐”。
“嗯?”温迎正在整理他被揉乱的发丝,闻言偏过头。
“刚才那句话,可以重新说一遍吗?”徐鹤白伏在她肩上,轻声问。
温迎碰了一下他助听器,又摸摸他的耳朵:“以后也会救你的。”
随后,她捧起了他的脸,注视那双眼睛,郑重其事,再一次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每一次,我都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