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初四、亥时、长安城醴泉坊、徐府大门外】</P>
徐恪与胡依依在自家后园的闻雨亭中谈论毛娇娇之事,不知不觉就已到了深夜亥时,这时候,管家董来福却着急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一人定要求见徐恪。</P>
于是,徐恪便带着董来福来到大门外,他一见来人,立时不胜讶异道:</P>
“周县令?”</P>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长安知县周肩巨。</P>
周肩巨见了徐恪之后,忙将徐恪拉到一边,小声道:</P>
“徐大人,下官有急事,需大人跟下官去一趟长安县衙!”</P>
“这……好吧!”徐恪看了看头顶的天色,此时约莫已是亥时一刻了,按理,这个时候,实不是该出门之时,更何况,他身为青衣卫的千户,也不是周肩巨的上司,然他见周知县神色如此凝重,心知对方深夜前来,必是有重大的情况需自己帮忙斟酌。</P>
于是,徐恪略微吩咐了董来福几句,便跟着周肩巨,一同上了长安县衙的马车。</P>
两人进了长安县的衙堂之后,周肩巨话不多说,直接将徐恪领到了县衙内一处隐秘的停尸房中。</P>
周肩巨指着案板上陈列的四具男子死尸,向徐恪言道:</P>
“徐大人,这四具死尸,是下官手下的几名衙役,在城南的安乐坊附近发现的,大人请看,这些死者,是不是被妖物所杀?”</P>
徐恪走到四具尸身的近前仔细查看,只见死者的年纪都是在二十至四十岁之间,他们看上去面目扭曲、狰狞丑陋,又四肢蜷缩、皮肤干瘪,显是身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而死去。此外,死者浑身都带有焦黑之色,好似还经受了大火的烤灼一般。</P>
“周知县,这几具死尸,衙役是何时发现的?可曾派仵作验过?”徐恪遂朝周肩巨问道。</P>
周肩巨忙回道:</P>
“大人,衙役们今夜在城南一带巡夜,大约戌时四刻光景,看到了这四具男子的死尸。当时,这四具尸身的身上,尚有温热,好像刚刚死去不久,衙役们发觉之后,立时将尸身搬来了县衙之内。下官见这些男子死得蹊跷,是以头一个便想着来禀报大人!这仵作么,还没来得及叫……不过,大人觉得,这几具尸身,还需要派人验尸么?”</P>
周肩巨话中之意也很清楚,如此死状蹊跷的死尸,就算让仵作来,又能验出什么呢?到时候,非但于事无补,弄不好,还会泄露消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P>
“嗯!……”徐恪点了点头,道:</P>
“这几个男子,应当是刚刚死去不久,然其死状却如已死去了几十年一般,如此诡异死法,显然其凶手定不是寻常的凡人。周知县,目下,此事除了几名衙役之外,还有谁知道?”</P>
周肩巨道:“大人放心,此事目下就你我二人知道!那几个衙役都是本县手下得力的捕快,下官已严令他们,切切封锁消息,因之此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P>
“甚好!”徐恪又吩咐道:</P>
“这件案子非同小可!依照目下的情形来看,这些男子多半是死在妖物的手里。因之,为了不使长安百姓生出更大的恐慌,周知县,此案的相关消息,你定要严加封锁!”</P>
周肩巨忙连连点头应道:“下官知道了!”</P>
徐恪又问道:“周知县,衙役们在找到死尸之前,是不是还有人见过这四具尸身?还有,衙役们将死尸搬运来县衙的途中,有没有令旁人见到?”</P>
周肩巨回道:“请徐大人放心,长安城南的安乐坊一带,地形较为偏僻,那人白天行人就少,夜晚更是无人涉足,是以衙役巡夜到那里之时,旁边一个人影也无!而且,那几个捕快都是办案极为老到之人,他们也知此案必非同寻常,是以搬运尸身前,事先已用黑布袋包裹,路上就算有人见到,也不会知晓衙役们搬运的,竟是死尸。”</P>
“那好!”徐恪随之说道:</P>
“此事我已知晓,待我向赵王殿下禀报之后,再行计议!这几日,你就将这四具死尸好生保管,记住,这些死尸切莫让外人看到!”</P>
周肩巨却有些为难道:</P>
“徐大人,眼下已是初夏,天气转热,尸体就不太容易保存。再者,咱们长安县衙的尸房可不比你们青衣卫里的停尸房,这里也就几块门板而已,连一点尸药都没有,要是过了明日之后,下官怕这些死尸都要腐臭啊!”</P>
徐恪略略一想,便道:</P>
“若我跟赵王殿下明日不来验看死尸,也无人来认领死者,你们就先将这些尸体找个地方掩埋了吧!”</P>
周肩巨只得点了点头,徐恪见时辰也已过得差不多,遂向周肩巨告辞出门。</P>
不过,待周肩巨送徐恪至县衙的大门之外,趁着周围无人,周肩巨似忽然想起一事,又朝徐恪小声言道:</P>
“徐大人知不知道?这长安城内,其实一直有奇怪的死尸出现?”</P>
“一直有奇怪的死尸出现?”徐恪不禁疑惑道:</P>
“象今夜这样的诡异死者,难道,之前一直都有么?”</P>
周肩巨又点了点头。</P>
“那你们为何之前不报?直到今夜才说!”徐恪不禁问道。</P>
“大人!……”周肩巨忙向徐恪拱手为礼,回道:</P>
“之前的那些死者,都是你们青衣卫的人找到的!只有今夜的这四具尸身,才是我长安县的衙役,凑巧于城南办差的途中看到。是以,下官才紧急禀报给了大人……”</P>
“青衣卫?”徐恪忙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周肩巨的手臂,有些不敢相信道:</P>
“你是说,我们青衣卫的人,之前一直有找见死尸?”</P>
徐恪心下不禁大感诧异道,我青衣卫之前若时常有发觉死尸,怎会一直未曾上报?我身为巡查千户,每日批阅如此众多的公文,为何也一直未曾见过有发觉诡异死尸的牒文日报?</P>
周肩巨有些心慌道:</P>
“大人,这件事,下官也是听闻手下禀报才知。有一个晚上,大约也是这个时辰,几位衙役路径城南,便亲眼目睹你们青衣卫的一队卫卒,搬运好几具死尸回去,那几具死尸,便与今夜大人所见的一样……”</P>
瞧周肩巨看徐恪的眼神,好似又在说道,怎么这件事,你徐恪身为青衣卫内的巡查千户,竟一点也不清楚?</P>
“竟有这等事!”徐恪松脱了周肩巨的手,心中既觉诧异,又感忧心。他心想,如此看来,长安城其实这两个月来,竟一直有男子不断死去!我青衣卫的手下,为何见了死尸也不上报?此事想必就是沈环命人在秘密 处置,也不知这件事我师兄是不是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