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苟富贵也在杭州城内做好了接纳无病的准备,待郎千山闭气装死离开无病之后,他就开始暗里跟踪保护无病。</P>
他们二人一直在忠实地履行着自己对于三圣使的承诺,既要暗中保护好徐无病,也不可透露自己半点身份,更不能随意改变无病的人生。</P>
苟富贵一直在暗中跟随无病,直到看见无病饿晕在路上,他都没有径直出现,而是让自己的女儿香梅拿着烧饼去将无病唤醒……</P>
这以后的经历,不用郎千山述说,徐恪自能回忆。</P>
只是,令徐恪想不到的是,这么多年来,与他朝夕相陪的这位“王大爷”,竟然是一只狗妖。</P>
而且,他寄居“王大爷”家中数月之后又偷偷离开,重新在杭州城内四处行乞,这一切,其实都在苟富贵暗中观察之下。</P>
非但是苟富贵一直在看着徐恪,就连郎千山也暗里不知跟了徐恪多少回……</P>
有好几次,徐恪被几个地痞无赖欺负得厉害,然到了第二日见了徐恪就躲得远远地,当时的徐恪懵懵然不知何故,其实是这批无赖地痞已遭了郎千山一顿毒打。</P>
之所以郎千山与苟富贵均没有拦着徐恪,是因为他们就是想让徐恪由着自己的主意去生活,在他们心中,这才是徐恪原本该有的人生,这也是他们二人对绿雨的承诺。</P>
徐恪十四岁那年,报名应征分水堂,在那里做了二堂主方树虎的一名亲随,从此之后,徐恪身边有方二堂主时时照应,有了自己每月的月钱进项,还有了专属于自己的一间宅子,郎千山与苟富贵这才稍稍放心。</P>
之后,郎千山就在龙井山顶盖了几间茅屋,他性喜饮茶,自号“龙井仙翁”,从此便隐居在龙井山顶的“千叶居”中。</P>
郎千山利用自己的“奔行之术”,时常奔波于江南江北,有时远至京城,将附近村民手中的茶叶高价卖出,又引进新的名茶茶种免费送给村民,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但凡家中有急难之事,他必尽力相帮,再加他平素喜好看书,胸中也有一番不凡见识,是以周围无论村民还是乡绅,都对他颇为敬重,一时间,“龙井仙翁”之名,杭州府内几无人不知……</P>
而苟富贵,平生最为自负的却是他做菜的手艺,他自号“百味仙厨”,此名实不虚也!他虽在杭州城内的瞎子胡同卖烧饼多年,却时常去各个酒楼偷偷品尝那里的名菜,终于有一次他未能忍住,在西湖边的楼外楼中大显了一番身手,烧了一桌子好菜,令楼内的所有名厨吃客们都不禁轰然叫好,也让他洋洋得意而归。</P>
然而,身为妖类,终究要受天劫。苟富贵隐藏在杭州城内十年,终于未能藏住自己全部的妖类气息,十年后还是引来了天劫。</P>
这之后,就如苟富贵先前所言,他找不着无病,情急之下就去找了杨俭和,而最让他痛悔的是,他自己虽平安度过了天劫,女儿香梅却投井自尽!</P>
(事后苟富贵静心细想,所谓天劫之意,不单单是身体要受劫难,还有内心也逃不了苦痛的折磨,也许女儿香梅的死,也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惩罚。)</P>
事实上,让杨俭和去将香梅强抢入杨府,是苟富贵原本的计划,可随后他便到知府衙门口去击鼓含冤,这却是他临时起意而为之。当时他灵机一动,自以为这件事合情合理,应当能骗过天界,于是就到府衙大堂上去大闹了一通,直至引来无数棍棒加身,将自己打得昏死了过去……</P>
苟富贵逃出墓外之后,躲在城南的一处山洞中潜心运功疗伤,之后回到城内,听闻香梅惨死的消息,一怒之下就放火烧光了整个杨府,连带着府内四十余口人,一个也没有让他们活命。</P>
之后,他便离开杭州府四处游荡,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性子,进了楼外楼当了一个厨子,只是那时候他已改名换姓,加之平常都躲在楼内悉心钻研厨艺,是以并无人知道,他就是昔日瞎子胡同里已经死去的那位“王富贵”。</P>
……</P>
……</P>
等到郎千山与苟富贵叙述完这段经历之后,舒恨天不禁问道,怪不得那日我与无病在楼外楼中饮宴,无病老弟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那位故友,原来竟是你苟哥?</P>
苟富贵点了点头。</P>
舒恨天随即又问,那么黄家山坟场你的墓遭人毁坏,那个毁你坟头又去你墓碑之人,我所料不错的话,就是你“王仁安”本人吧?</P>
苟富贵再次点头。</P>
舒恨天不由心中感慨,捋须长叹道:</P>
“想不到无病老弟竟是我妖界三圣使的孩子,怪不得他身上所佩之物,竟是我妖界圣物——‘七音魔笛’!苟哥、郎师哥,你们悄然隐居在杭州城二十余载,默默保护了无病这么多年,可真的是……不容易呀!”</P>
……</P>
……</P>
“那……”徐恪听闻郎千山与苟富贵之所言,过了良久之后,方才问道:“那我的娘亲,她……她现在怎样了?”</P>
“她……”郎千山看了苟富贵一眼,黯然道:“她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P>
“什么!”徐恪顿时惊道:“她死了么?什么时候的事?是谁杀了她?!”</P>
郎千山道:“你娘亲生下了你,对于妖界而言,就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她回妖都复命的那一天,就被大法师处死,神魂俱灭……”</P>
“这……这是真的么?”徐恪看着苟富贵,简直不敢相信,生下他的娘亲,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P>
苟富贵迎着徐恪殷切的双眼,却还是黯然点了点头。</P>
又过了良久,徐恪咬着牙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