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身上的力道非常的强。
云不亭周身剧痛,有种自己快要被捏爆了的错觉。
师父的怒火是认真的。
刚才他随口而言的那些话,让师父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了这等可怕的模样。
“云不亭,上山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教导你们,守心,慎言。可你一直以来都是无所谓的懒散态度,你三番五次地想要逃下山去,你明明已经向我磕头拜师,行过礼,叫过我师父,难道这些,在你眼中都比不上你所谓的谈恋爱,和扬名天下吗?”无功先生平举下按的右手微微颤抖,他这是气的。
“我在与你们诉说我南冥山扶摇宗的信念和坚守,荣耀和光辉,你却用你那自私又下贱的欲望来作比较?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教过你礼和仪?”
师父的语声不再慈和温柔,严厉坚硬得像是冰块。
“师父……您应该听得出我的意思……我只是随口打个比方而已。”云不亭咬着牙,狠狠地转过头,扬起眼睛看向无功先生。
“言出,心随。你心中有此等妄想,才会随口言明。云不亭,我问你,当日你为何那么迅速就愿拜我为师?”
“因为……您功夫很厉害,当日给贤王爷开路的黑甲骑士,还有他的恐怖战马,在您手中不堪一击。您很强大,跟着您,我能学到厉害的武功。还有,整个粱京城,没有人敢出头阻挡贤王爷的车驾,但是您敢,证明您有底气,有地位……您既然给了机会,拜您为师,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少对一无所有的我们来说,这总是一件稳赚不赔的好事情。”
“所以,我看上的就是你的聪明,而我最看不惯的,也就是你的小聪明!”师父提高了音量,“我再问你,你既然跟我上了山,却又为何总是想着逃走?”
“因为您说,上了南冥山,轻易便不能再下去了。”
“在这南冥山上,少了你吃?”
“不曾。”
“少了你穿?”
“没有。”
“为师虐待你们了?”
“您不是这种人。”
“那你,为何总是想要下山?”
这一年来,无功先生从来没有找云不亭问起过这事儿,因为云不亭从来没有机会逃出过不见君谷。
无功先生原本以为,云不亭只是挂念山下的生活,不愿意过这清净无聊的日子。但这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有那只机关犬拦着他,反正他也逃不走,让他折腾几次,他自己也就消停了。日子总是会过习惯了的,习惯了就好。
只是无功先生没有料到,云不亭要跑路的心是如此坚定,而且这孩子脑子的确好使。
他甚至不惜筹谋许久,才有了昨晚上制伏了机关犬那一出。
瞧见云不亭和柳依依将那机关犬放倒了,无功先生便觉得是时候教授他们真东西了。于是便有了最后的一试,他让机关犬们让开了路,放云不亭下山,可云不亭没走。
这下行了,既然你不走,那证明你是有良心的,有资格入我南冥山了。
可谁知道,到头来,云不亭满脑子想的依旧是那浅薄的,自私的,毫无价值,毫无担当的事情。
无功先生是正派人,他完全看不惯云不亭的这种嘴脸。
云不亭因为挣扎,脸有些红,他瞧着无功先生的眼睛,说:“师父,您今年多少岁了。”
师父感觉有些意外,云不亭这突然的反问让他的情绪有些不连贯。
他皱紧眉头,还是回答道:“三十有五。”
“三十五岁,您下过南冥山多少次?”
“……”无功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不足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