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柳依依将自己一身的血气空耗干净,用以献祭,取悦清气。
当她完全地将自己榨干,被疲惫淹没,连起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的时候,云不亭柔声开口道:“依依,行了,仪式结束了,它已经满足,你可以起身去休息了。”
云不亭话刚说完,师父正好就和何见笑并肩走出大堂。
他二人脸上挂着微笑,显然之前的一番畅谈聊得不错。
“何少卿,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这行走江湖的经验却是老到。”师父拱了拱手说。
何见笑一摆手笑着说:“南山先生您不知道,我能走到今天,能活着在这儿跟您有商有量的,我以前经历过什么,说出来恐怕您都不信。”
“也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嘛。咦?依依,你怎么坐在这儿?”师父看见角落里面色泛白的柳依依,皱眉走了过来。
云不亭道:“没大碍,就是有些脱力。”说着他从镜子里看向何见笑,“何少卿,给我师父和依依安排住处吧,你这小院这么多房间,应该都空着吧?”
何见笑点了点头,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山先生,依依姑娘,跟我来吧。”
师父上前轻轻扶起柳依依,随着何见笑走进后院厢房,将柳依依扶到床前。
师父转身离开,关门的时候叮嘱了一声“好好休息”。然后跟着何见笑,去他自己的房间了。
柳依依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床上崭新的被褥。
“这地方还算不错,比那些客栈干净不少。”云不亭说。
“唉……不亭,拜拜吧,我今天好累,我想早些睡了。”柳依依的声音有些低沉。
云不亭伸手指了指门边的木盆,“别忘了洗把脸再睡。”
“嗯。”
柳依依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通讯。
南冥山上,不见君谷。
站在自己屋子里的云不亭朝后挪了两步,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
他仰着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今晚……太累了。
虽然云不亭并没有亲身经历黑蝠门的围堵截杀,可是,伴随着柳依依与师父的遭遇,云不亭的情绪也一直跌宕起伏,他的一颗心不知道为柳依依揪紧了多少次。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一身衣服全都被冷汗湿透了。
云不亭抬手揉了一把脸,站起身拿了身干净内衣,来到小院前的湖边,脱了身上被汗浸透的旧衣,一头扎进了清冽微凉的湖水中。
被湖水完全包裹,云不亭的心逐渐回落沉稳,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他曾对柳依依说过,我会像待自己一样待你。
这是他对小云不亭的承诺,也是对柳依依的承诺,对自己的承诺。
因此当柳依依遭遇危难,云不亭甚至比她更要紧张。
但,光紧张有什么用呢?
云不亭不在她的身边。
有刀劈来他不能挡,有剑刺来他不能遮。
他只能通过柳依依脖子上挂着的那面小镜子,动动嘴皮子,说说基本上没有什么用的废话。
云不亭从湖底游上来,脑袋钻出水面,他平躺在湖面上,微微喘息。
山下的这片江湖,比云不亭当初设想的,要真实得多。
而真实也意味着血腥和危险。
柳依依毫无经验。
他云不亭当然也没有,可,他拥有一些零碎的,有用的记忆,他至少比柳依依能够更多地理解那片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