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下去，要多久呢……</P>

永远？</P>

可她感受到了一点温暖停留在额上。</P>

至少还能感受，那就不是永远……</P>

她动了动指尖。</P>

零星破碎的意识摇摇欲坠，有时听得见外界的声响，有时又飘飘然无依无靠，几经周折，得以勉强融汇。</P>

“唔……”</P>

言思极力睁开千般重的眼睛，朦胧的视线依稀见到些白蒙蒙的色片，面前像是有一位熟悉的天使。</P>

在给她医治吗？</P>

视野撕开一点、再撕开一点，她就要看清楚了，可一刹，竟坠入昏黑的隧道。</P>

或许她撕开的不是眼睛，就是深渊。</P>

溺于无助失重之中，脚腕被黑暗里的死抓住着向下扯拽。</P>

她从一具巨大的白骨里穿过，眼前所滑去囚笼的钢丝，是他的肋骨。</P>

黑暗没有抹杀她，而是将她拖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P>

“思……就是、我的……爱人……一定要、嗯活下去……”</P>

言思认得出声音的归属，她想回头看看。</P>

可回头后，什么也没有，黑暗也没有。</P>

原来不能转身，一转身，梦境就瓦解了。</P>

“唔……”</P>

“小言思？小言思听得见我说话吗？”</P>

恶魔在床边紧紧握着小人类的手。</P>

从她气息起伏时到现在两刻钟的时间，他就这样一直念她的名字。</P>

又一次，言思竭力睁眼。</P>

“言思！言思你怎么样？你怎么样？”</P>

她看见萨麦尔不像萨麦尔，仪容不似寻常那样俊朗，显得凌乱、急凑。</P>

“言思、你哪里不舒服？身上疼不疼？有没有——”</P>

先张开口，即便她的脑袋一时是空荡无物的。</P>

“梵诺……”</P>

看着恶魔，言思喊了龙的名字。</P>

这是她昏迷了三天、醒来后的第一个词语。</P>

恶魔怔住了，他嗓音发麻:</P>

“言、言思……什么……”</P>

小人类也是愣愣的，即便目光落在他一人身上，却始终迟钝渺茫。</P>

“小言思怎么样了、你还认得我么？我是萨麦尔，是萨麦尔！言思，你怎么了？”</P>

她一直游神着，像块碎玉。</P>

直到一滴水珠从恶魔脸上滑掉在她脸上，她才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睫。</P>

“萨麦尔……我没事了……”</P>

不愿展露脆弱的模样，萨麦尔将脸伏藏在小人类的肩侧，整个上半身几乎都罩在她身上。</P>

“萨麦尔，别担心……没事……”</P>

“你叫我怎么不担心……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我怕你难受……对不起……你一定很难受是不是？怎么可能没事？”</P>

“……已经不难受了。”</P>

他小声念着愧疚的、歉意的词话，念了很多、甚至有些久。</P>

小人类轻轻应着，仅此而已。</P>

或许，恶魔现在确实过于失态了，连语气都前所未有地卑微。</P>

“求你别离开我……”</P>

像是没有缓过来一样，言思倒比恶魔平淡许多，音调还是她独有的那股子温和坚定:</P>

“……不离开。”</P>

她微微抬手扶在恶魔的腰上，轻轻拍了拍。</P>

这个动作让萨麦尔吐息僵了一刹，但又立刻转好。</P>

他没移位置，小人类也察觉不出异样。她不知道断崖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碰在了他腰侧不浅的伤口上。</P>

“我一定变强……一定、一定保护好你……”</P>

让该付出代价的人百倍偿还。</P>

……